灵仙擦拭了一下眼角,将门口宫人递过来的牛肉羹一口一口服侍着圣上吃下,段无涯还不知道他父皇食不知味的模样,想及这一仗不知要打上多久,灵仙便从心里开始担心。
老皇帝眉目憔悴,额头毫无舒展之意,只一双疲惫的眼睛强撑了许久终于抵不过困意沉沉的睡下。
灵仙将他的被子往身侧又掖了掖,扭头看着额头微微冒汗的段无雪,方才也真是虚惊一场。
柔妃是个何等算计的人,在宫中高坐贵妃之位,后宫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底下嫔妃日日膜拜,虽无皇后之实,但行皇后之权。
这样的女人,她能注意到的人必定已经是引起疑心的。
好在段无雪的一身装扮和眼角皆有疏勒的印记,尤其那一双狼一样的眼睛,再疏勒符印的装饰下隐藏下了许多心思。
灵仙只解释说西域长途跋涉,这是疏勒王派给她的护卫倒也能蒙混过一次。
见老皇帝睡得沉,灵仙蹑手蹑脚的走到段无雪跟前。
先见他颧骨微红,又见这屋内地龙烧的旺盛,便说道,“屋里没人,先把蒙面摘下来喘口气吧。”
段无雪本还有犹豫,他眼睛警惕的看了一圈,实在安耐不住这闷热的空气,只好将蒙面摘到了下巴上,大口的喘上了一口气。
“睡下了?”段无雪隔着金黄色的芙蓉帐悄声问道。
灵仙回头看过一眼,点了点头。
“不过几个月,宫里竟变得如此天翻地覆。”
“你在这宫里长大的,前有狼后有虎的日子你应该最清楚的。”
段无雪眼中带着一分无奈,一分愤恨,一分落寞,拳头的青筋崩了出来。
“看来柔妃是来者不善。”
这话灵仙也认同,毕竟她哥哥投靠了匈奴人,到底是如何投靠,什么时候投靠的他们全然不知。
“如今只能希望我们能当上那个“来者”。”
“父皇到底生了什么病,会这般严重?”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太医说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眼下内忧外患,你父皇病倒也没什么稀奇了。”
段无雪叹了口气,深深自责道,“都是我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没了你匈奴人一样会攻打过来。”灵仙本欲激励段无雪,话一出口又情不自禁的变成了激怒,“有你没你都一样,你没那么重要。”
灵仙一说出来心里就打了自己无数个巴掌,好在眼前的段无雪心中始终惦念着他的父皇,无暇考虑其他,这才给了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不过幸好你我二人回来得早,不然这朝堂可就彻底变了。”
“怎么说?”段无雪浑身一机灵,一双凤眸看向灵仙。
“我方才和你说的不过是太医说的话,可我接下来要说的是我自己的想法,当然,我的想法也不一定准确。”
段无雪的嘴唇微微开合,心中十有八九猜到了灵仙的心思,便没有插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灵仙顿了顿,悠然说道,“我做仵作多年,查验过不少尸体,也算是见过了不少的死法,我不是诅咒天子,只是从我的经验来看,你父皇的身子不像是生病不欲,倒像是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