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卓手术前专门问了最常见的几种箭尖的形状,知道“大角头”指的是那种箭头尾端向后延伸出两道像燕子尾巴的尖锐。
如果想逆着拔出箭杆,尾端便起到了倒刺的作用。但从正面拔的话,只要保证箭头稳定,对创口基本不会造成二次伤害。
确认了箭头的情况,武卓又问:“这种箭头嵌的结实吗?正面拔有没有可能从箭杆上脱出来。”
“按说是不会。”年轻些的土匪回话,砸吧了下嘴又说:“也说不太准。”
“……”武卓一阵无语,不过想着这种猎户用的羽箭都是自制的,做工质量确实参差不齐。
尤其是现在要调整箭头的角度,转动的过程中更加容易造成箭头与箭杆之间的连接松动。
真要那样的话,就会出现箭头拔出来了,箭杆还留在体内里的情况。
到时两根肋骨在上面一卡,操作起来可就费劲了。
“不会。”就在武卓担心的时候,旁边一举灯的土匪出声。
见一圈儿人都看向他,赶紧后退了两步。
小声说:“泡在血里这么长时间,就算是硬木也得涨,越涨越紧,轻易脱不了。”
一句话没头没尾,但武卓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猎户用的箭杆不会像军中那样三蒸三煮还要浸油,所以非常容易变形,而变形的根由其实就是受潮。
曾奎体内的这根箭杆已经在血肉里嵌了一天多了,连血带组织液吸了不少,早就被浸透了。
现在虽然肉眼看着变化不大,但膨胀是肯定的。如此一来,与箭头之间的接连自然更加紧密。
“行吧,借你吉言了。”武卓咬了咬牙,伸手拿起了一柄带齿的小钳子。
“给我把人按住了。”武装根据箭尖的角度调整了下站位。
从旁辅助的几个人都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除了举灯的三个全都上手。按肩的按肩按腿的按腿,十二只手牢牢将曾奎按在手术床上。
武卓小心的用小钳子捏住暴露出来的箭尖,只稍稍旋转了一丝,昏睡中的曾奎就闷哼一声醒了过来。
感觉被人按着,下意识想挣扎,同时又想起了武卓的叮嘱:“就算疼死也不能动。”
脑子绷着一根弦儿,稍稍挣扎了一瞬便强行克制住,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挺住!能不能活就看着一下了。”武卓话是说给曾奎听的,也是在给自己鼓劲。
捏紧了箭尖缓缓旋转,在曾奎咬着牙的闷哼声中,眼看着箭尖横面错开了肋骨。
没有丝毫拖拉,手掌手指捏紧小钳子,胳膊骤然发力向上一拽。
“噗”的一声过后,二十厘米左右的箭杆瞬间脱离了曾奎的胸腔。
箭杆脱出身体的一刻,一道血柱紧随其后几乎窜到了武卓脑袋的高度。
不等武卓用敷料压住创口,血柱洒下间血洞中大量鲜血涌出。
武卓用一沓敷料死死压住创口,这才来得及分辨鲜血的颜色,可太过紧张了,心脏乱跳之下眼睛看东西有些花。
瞪着眼睛瞅了半天,也没法判断喷出来的到底是动脉血还是静脉血。
“人,人好像……没气儿了。”一个举着灯的小子嗷的一嗓子。
按着曾奎肩膀的小子赶忙伸手试鼻息,瞪着眼珠子感受了也就一秒钟,大力跺脚:“完了,断气儿了!”
“啊?!我瞅瞅!”床尾部的一个小子闻言扒拉开了一下武卓就前挤。
里面的惊呼声传到外面,九叔一把掀开帘子,探头大喊:“咋地啦?人没啦!”
“没拉?”
“没拉!”
“唉……”
“这……白折腾了。”
议事堂门口一妇人眼见着大帮人挤成一团,转头扯着嗓子冲外面喊:“那个谁,赶紧去喊十一叔……”
“都特么的给我闭嘴!”纷乱间武卓运足力气的大吼着压下了所有噪音。
议事堂里的人被震得短暂错愕间,一股焦糊气开始弥漫。循着味道看去,不知哪个把遮挡的帘子扯进了火盆里。
眼见着被烤的几乎干了的厚布要烧起来,六叔赶紧吆喝:“赶紧的,灭了!”
有人顺手抄起墙边立着的扫把轮起来就要扑打,不等扫把落下,就听武卓喊了一嗓子:“别扑!把炭盆拖出去!”
“哗……”
一个搭手的汉子端起盐水盆直接浇进了火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