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在外面磨蹭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进屋,吹熄了桌上的油灯,放轻了动作钻进被子里。
趴了一阵似乎有些不太舒服,小心的侧了些身体,怀里抱着枕头后脑勺对着武卓。
又过了一阵,一条胳膊慢慢撑起身体,挪动枕头,又改成面对武卓侧趴着。
“伤口不得劲儿?”武卓小声问。
“嗯…没留神抻了下。”阿茶闷着声音回话。
她急眼追婉儿的时候,确实抻到了背上的伤口。白天时还不大觉得,这会儿口子靠右的一侧又痒又疼,还一跳一跳的。
“那么不小心呢。”武卓埋怨了一声爬起来下床。
“不用!”阿茶赶忙阻止。
“什么不用!”武卓披上衣服点亮油灯,回过身说:“上衣脱了。”
阿茶抿着嘴磨蹭的爬起来,背对着武卓脱去外衣,解开小衣扣子向后褪到腰际。
武卓直接用剪子剪开了荷包的跟裹胸似得绷带,借着油灯的光亮一看,伤口右侧一边果然有些渗血,还好缝合线没被崩断。
回身用茶杯调了一小碗高锰酸钾溶液,找了块干净敷料蘸着给伤处做了清理消毒。
重新上了药粉压上敷料,绷带从身前绕了几道,又斜拉着肩膀缠了两次防止脱落,这才系好固定。
在阿茶穿好小衣时吓唬她:“以后小心儿,伤口将合不合的时候一旦崩开,就算养好了也得留下老大的疤痕。”
“嗯”阿茶蚊子似得应声,扣好小衣的扣子伸手够外袍。
“大晚上的哪有穿外衣睡觉的,得劲儿吗?”武卓嫌弃的了一句,转身吹熄了油灯。
阿茶抓着外袍的手迟疑了一下,摸黑叠整齐放到一边。在武卓钻回被窝后默默的趴下。
刚刚上了药的伤口有些刺痛,但之前恼人的麻痒倒是减退了许多。
沉默了一阵,黑暗中犹豫了良久,没来由的冒出一句:“我姓姜。”
“嗯”武卓刚有点儿睡意,含糊的应声。
“随的是母性,我娘姓姜。”阿茶又说。
“嗯?为什么随母姓?”武卓被勾起了些好奇心。
“永醇四年双王谋反,有人想功劳想疯了,便攀诬我家。阿爹事先收到了消息,怕哥哥与我受累便和我娘办了和离。”阿茶小声讲述。
武卓稍稍消化了下听到的内容,不解的问:“你现在是娘娘的亲卫,为何不求她替你爹翻案?”
“是娘娘替阿爷翻案,所以我才入宫做了她的亲卫。”阿茶纠正了武卓的话。
“哦,原来你入宫是报恩啊。”武卓恍然大悟。
阿茶没有回话,房间里沉默了一阵,才又说:“家祖当年官至右领军卫大将军,如果不是受秦王所累,现在我也是大家嫡女呢。”
“右领军卫,是南衙十六卫的一支吗?”武卓越发的起了兴致。
“嗯,家祖姓殷名峤,大唐立国之初也是一方名将。”阿茶的言语中透着傲气。
“殷…峤……”武卓搜寻了一下记忆,不论是现世还是前世,对这个名字都是陌生的。
心说:“难道是受了那位瑞国公的影响,被意外挖掘出来的名将?
不对啊,按说如果是瑞国公挖掘出来的,应该是李建成一伙的,不应该受李世民的牵连。”
“没听过吗?”阿茶有些失望。
“嗯……有些耳熟。”武卓含糊的回话。
“没听过也正常。”阿茶隐约带了些哀怨的说:“当年受亲王所累的名将多了,如今有几个还被世人所知的。”
“我倒记得一个姓殷的名将,不知跟你家祖上有没有亲缘。”
“叫殷什么?”
“殷开山,应该也是大唐立国之初有名的将领。”
阿茶被武卓气的深呼吸了一口,才压下打人的冲动。没好气的说:“家族姓殷名峤字开山!”
“……”武卓一阵尴尬,心说:“老子哪知道殷峤就是殷开山啊!”
感觉到阿茶气鼓鼓的,赶紧捡好听的说:“你早说嘛,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别瞎说!”阿茶赶紧呵住了武卓,落寞的说:“家祖和秦王粘在一起,怎么可能进得了凌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