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诉蹲在地上,像只鸵鸟把头埋在膝盖里。 那两只苍蝇还在嗡嗡嗡的翻东翻西。 “找到了!”瘦高个一喊就被董诚踹了一脚,“你喊什么!被人听见咱俩不死翘翘!” 死吧死吧,姜诉心说她也要死了。 要能挺过这劫,一定做个玩偶写上奚恻的名字,每天拿铅笔戳! 是董诚的声音:“把这个混进去,一会儿接力跑,奚恻是他们班最后一棒,他接棒之后你就快速按这个按钮,到时候会电得他怀疑人生。” 好好好快点电他!! 她跟着点头,心说电电电!诶? 电什么? 缝隙里,她看到董诚拿着接力棒跟瘦高个讲解:“棒子底下这个颜色的是做了手脚的,其余是好的,你一定要分清。” 瘦高个额头冒汗,紧张的点点头。 “一定记好,等最后一棒奚恻只要拿到,你就按这个。”他把黑色的小盒子塞进瘦高个手里,“千万别晚了,那货跑起来跟豹子似的,眨眼就到终点。” “这......不会电出什么毛病吧?” 董诚咬咬牙:“应该不会,再说了,他被电到肯定要掉棒,跑完趁乱把棒子换了。受伤就赖到他本身就脱臼上!” 真是好计策啊。 姜诉看着两个人放好东西离开,又紧接看着器材老师进来拿东西。 直到没了动静她才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头晕恶心,浑身软,肚子里像被人揉着捏着拽着的疼。 只有宿舍里藏着卫生棉,她拉了拉门,又使劲拉了拉......造孽啊!谁把器材室的门锁了。 她弯腰扶墙摸索到窗边,外面有比赛,奚恻脱了外套,穿着短袖短裤在跑道上做热身。 姜诉拍了拍窗户。 要比赛是他的选择,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众目睽睽难道让她过去揭露什么吗? 接力跑是运动会的大项目,奚恻在边道上蹦,十分显眼。他人像有多动症,来回转着找什么。 窗玻璃上映出自己,皱着的脸和那头被忽悠着剪的头发,姜诉甩了甩头,想把同款发型下的那张脸甩出去! 是他自己得罪的人,关她什么事。 外面欢呼声高了,运动员在指定位置就位。 姜诉仰头,叹出的气都带着哑然。 窗户打不开,她使劲喊了两声:“奚恻!奚恻!” 纤弱的声音□□场上的喧闹遮盖。 她摸手机,头抵着窗台苦笑——也许从没想过会跟谁有牵扯,她没有奚恻的手机号,也没有其他人的。 她打给周小娆,可根本没有人接。 怎么办? 不就电一下。 以前在乡下,她手上沾水摸了插头不也被电过。也还好吧......但是那个王八蛋胳膊脱臼根本没好透。 高速运动加上被电击。 姜诉揉着肚子,那能有大姨妈疼? 但是这不能混为一谈吧...... 姜诉心说,我又不是他妈我为什么要管他! ......哦,对,那是个没妈妈的孩子。 两个小人在她的脑子里打架,肚子疼、头疼,人都要炸了,她抄起墙边的棒球棍子,一棍子抡了上去。 怪不得奚恻要砸玻璃......是真的爽。 ...... 接力跑考验的不只是速度,还有团队的配合,这也是运动会的加分大项。 老师和同学把跑道两边围得水泄不通,扎好架势,摇旗呐喊。 王先锋挤到最前面,拿着手机:“你们几个小伙子笑笑,老师给你们拍照留念。来,再比个耶!” 根本没人搭理他。 奚恻跳起来看四周,没看到要找的人,嘟囔一句:“跑哪了,切,气性还真大。” 董诚站他旁边,旁不可查的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发令枪响,跑道上的运动员犹如利剑射了出去。 二班有体育生,势头很猛。一班是唯一能和他们抗衡的,尤其是最后一棒的奚恻,跑起来脚下像带着风。 奚恻揉着手臂看着场上的局势,他们班虽然落后二班但差距甚小,没有意外他们能拿第一。 第三棒跑了过来。 奚恻主左手,他在接棒区做好了准备。 就在要接到棒子的一刹那,他看到有个瘦小的身影跑了过来,像轻巧燕子飞过带起的风,他手里的棒子被劫!走!了! 姜诉腰间绑着衣服,拿着棒子拼命朝前跑。 左右甩臂的姿势真是突破天际的娘! 由于情况突然,一个人突然闯进比赛的队伍,大家的节奏被打乱,好多人都跑差道了。 奚恻更是懵逼。 大家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等回神的时候就见一班道上一小只、一大只前后追着跑。 从后面看,两人发型还一模一样。 神一样的剧情! “那谁啊?搞毛线啊?” “一班的姜诉吧?!砸场子吗?” “我滴天!这比比赛还有趣!” 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瞎激动。 姜诉同学很快被捉住了,她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 这剧情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原本只是想来告诉奚恻接力棒被动了手脚,结果她肚子太疼,跑太慢。到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眼看要来不及,她没控制住自己抢下了接力棒。 欢呼声太大了,所有人都看着她,聚焦的感觉太痛苦。 她就像受惊的马儿,狂奔了出去。 跑是自我保护的下意识举动。 看到那么多人像自己跑来,姜诉心道,哈哈,完球。 到手的加分没了,武斯越气得指着姜诉:“你搞什么?!好端端跑进来抢什么棒子?一班的跑不过就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吗?” “我......”姜诉喘着气,发现手里空了,接力棒已经被裁判收走。 裁判也懵,建校多年,第一次有同学在接力赛上抢接力棒的。 议论、指责四起。 姜诉脸涨红,被大家这么看着,她肚子都忘疼了。 武斯越也顾不上别的了,气急败坏道:“破坏比赛要被处分吧?!这都不管,以后谁都这样还得了。” 王先锋个子矮,被挤在后面干着急说不上话。 二班同学听自己老师这么一说,也都气愤了,几个壮的上前要拽她。 手臂被拉住,一个高大身影挡在了她的前面。 奚恻冷着脸:“都想干嘛?” 大家动作顿了。 武斯越说:“这应该问她吧!” 奚恻回头看了看满头大汗的人问:“怎么了?” 姜诉气都上不来,张了张口没发出声。 她的胳膊在发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奚恻想了想,扭头摆了张嘲讽脸:“我让她抢的,闹着玩,没别的意思。“ 摆明了要维护的架势。 他这句嚣张的话令两个班的人直接吵开了。 姜诉太讨厌这样的感觉,人多又吵闹。 她颤抖着举起手说:“我......我......” 奚恻听到了喊了声:“别吵!” 四周静下来。 姜诉低着头,开始断断续续的说,她的语言组织能力不好,又紧张,到最后总算是把事情说清楚。 她指着董诚和高个男生:“就是他俩。” 对方显然不认账,咬定自己是被她诬陷。 主裁判过来:“你说这么多棒子都带电?” “不是。”姜诉摇头,“只有一个。” “是哪个?” 姜诉盯着一堆棒子咬牙,她狠狠吸气道:“我就听到他俩说有一根颜色不一样的棒子带电,也看到他俩换了,但我分辨不出来。” 她觉得像水淹着一般的窒息,仰着头说:“因为我是色盲。” 有人惊呼一声。 她没管周围的议论,挺着腰板走了上去,对着瘦高个摊开手:“把小盒子交出来。” 瘦高个紧张的看了眼董诚和武斯越,梗着脖子说没有。 他的表情太不自然了,一看就有问题。 老师和同学立刻围住了他。 这事分明是冲着奚恻来的,敢动他,一班和跟他关系好的班级全炸了。 教导主任已经闻讯过来,怕大家情绪冲动做出什么过激的事,让比赛继续,重要人员去办公室做进一步调查。 姜诉趁着乱,拔腿就往宿舍跑。 她换了衣服直奔卫生间,现在首要的事是洗一个热水澡。 每次大姨妈肚子疼,洗个温水澡就好。 就在温热的水打湿全身的时候,宿舍的门想了。 “诉哥!诉哥!”奚恻使劲拍卫生间的门,“你没事吧?!” 姜诉:“......”她以为奚恻被带到办公室或者继续比赛,没想到这人怎么追过来了。 门被外面的人快拍散架了,奚恻吼:“诉哥!这次你帮我,算我欠你一回!” 姜诉攥着拳头继续冲澡。 没一会儿,外面密集的拍门声突然没了,她侧头,听到奚恻颤颤巍巍的声音。 “诉哥,你......你流血了?” 要完! 她换下的裤子就丢在床上,裤子上那么大一滩渗出的姨妈血,殷红殷红。 “诉哥...... 裤子上......血......” 这下是怎么都说不清了。 为了救个蠢货,暴露了自己。 姜诉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巨大的关门声,很快外面没了动静。她又开始肚子疼,蹲在地上让温热的水洒满全身。 奚恻是去叫人了吗? 真的完了吗? 两分钟后,又一声关门巨响,奚恻喘着粗气跑了回来,手里举个纸盒大声喊:“诉哥,我帮你把痔疮药买回来了!你快开门我帮你贴一下!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姜诉不可思议的抬头,盯着颤动的门,攥着拳头被气到瑟瑟发抖。 “诉哥?疼晕了吗?”奚恻心想,不能不管,抬脚就踹门。 门咣铛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