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俊若知道,必要自负大笑。果然他看人的眼光不差,周家的女人都是疯子。小周妃是疯子,敬贞王妃也是疯的,传承着同样血统的周侧妃和朝阳的骨子里都刻着同样的疯狂因子。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她们能舍弃一切,包括她们自己。
朝阳在梁王心湖投下巨石,掀起滔天浪潮后,只带了十二个亲卫快马加鞭杀回京都。
周丽华得到消息时,只来得及在营地外围目送她身后的扬尘。她急得跳脚,看着四周毫无拔营的迹象,又急又气地冲向梁王的马车。
梁王摩挲着长剑上的宝石,眼底有惊涛骇浪。这柄剑是母亲的陪嫁,长姐软磨硬泡从母亲处求来。母亲曾经在父王封地起兵时,用这柄剑抵御冲进京城王府的禁卫,保护他和姐姐长姐曾用这柄剑,带着周家表哥冲入猎场,救下遭遇逆臣的父王。后来,周家表哥牺牲,长姐将这柄剑给了自己,提醒他不忘母亲,不忘周家。
周丽华认得那柄剑。她眼底涌起热意,一步步走近梁王。她轻轻走上去,仿佛怕惊醒了梁王。
梁王察觉到有人靠近,脚步轻软,在这个营地里不做第二人想。
周丽华拎起裙角,轻柔地跪在他脚边,伸出白皙的双手覆在他的膝头。她仰起头,眨眨眼泯去软弱的水光。
“我刚才看见长姐走了。”
“她回京了。”梁王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微哑。这段时日,他多数缄默不语。长姐和表妹说了太多,他反倒无语了。“她去说服父王,缓立东宫。”
梁王哑声失笑。那个男人怎么会听长姐的劝谏,那个男人的心里只有自己。长姐虽不说,但她初初赶来江州时的彷徨不安,他看在眼底。除了他的伤势,长姐对他有所隐瞒。之后,她多次催促自己回京,眼下甘愿以身赴险,逼迫自己做出抉择。其实,哪里有选择项,她已经为自己作出决断。
“表哥。”周丽华的眼角泛红,为她的愁容添一抹艳丽。“如果长兄还在,他一定不会让姐姐孤身犯险。”
梁王的背脊又是一震,不自觉握紧宝剑。他绝对不会放任长姐步上母亲的后尘。
远在望城的五郡王笃定地趴伏在春藤长凳上,伶俐姐妹用风轮徐徐送着裹着水汽的凉风。五郡王受的是外伤,大夫切切嘱咐不可用冰,以免寒气入体,引起热证使伤势反复。
可喜的是,五郡王格外配合医嘱,不骄不躁安生静养。太医院起初还担心五郡王突遭贬斥,心中难免郁结难开,进而影响伤情,或者也有自暴自弃的可能,最怕的是他想不开。药医不死人,若五郡王全无求生的意愿,万般皆是枉然,更要连累他们的性命。
伶儿轻吹兰气,用银匙搅动着将碗中的苦涩的药汤。她款语细声,浅做笑颜。王妃进宫去了,否则又要拦着她们服侍五爷。
童晏华坐在马车里,两颊一时青一时白,血色惨淡。她的心怦怦直跳,就像在耳边擂鼓般。想起崇仁的叮嘱,她绷紧脊梁,心跳愈发急促起来。
崇仁的算计不仅在梁王一边,他需要更多的乱象。
“你说什么?!”曾嫔尖叫着推开儿媳,仿若洪水猛兽。“你疯了!”
童晏华慌忙四下张望,确定自己刚才已经把人都赶出去,也不敢轻心。她不顾失礼,欺身上前遮住曾嫔的嘴,急促地喘气。“你想五爷死吗?!”
曾嫔狠狠一抖,拼命摇头。她瞪大眼,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般,生怕一眨眼儿媳妇再说出骇人听闻的话来。
“真是崇仁的意思?”恭嫔惊魂不定,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崇仁竟让自己杀了孟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