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辞掐了掐脸蛋儿,确认这是现实后,干脆趁机问出之前一直想问的事情,“皇上,张圣濡到底是什么人啊?”
陌子旭低头缠着布条,道:“皇叔收的义子,他这人有些偏执,你别理会便是了。”
这语气过分寡淡,明显是不想多谈,木辞也不多问。既然陌子旭都这么说了,想来张圣濡也不是什么特别危险的人物,至少目前应该不会生出什么变故。
只是木辞有些想不通,这王爷的儿子当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跑到宫里来冒充太监呢?总不可能是吃饱了撑的吧?
陌子旭慢吞吞地缠完最后一圈,挽了个结,他道:“放心,他掀不起什么风浪,即便掀了,也只会合了我的意,就算他本意并非如此。”
看他神色,木辞抿着嘴没吭声,合意?合什么意?莫须有的罪名?还是被人骂丧心病狂?
思索间,陌子旭已经坐回了原先的位置,他道:“这几日好生休养,无事不要出来乱跑,下月便是夕奉山同君游,你寻个理由,能不去便不去。”
“不要。”
木辞脱口而出就是拒绝:“你去我就得去,皇帝和国师一个都不能少。况且,朝中那群人肯定早就想好了说辞要让我去了,毕竟在给我添堵这方面,他们表现的可是异常积极。”
陌子旭倒了一杯热茶,抬眼看她,淡淡地道:“你要是不想去,没有人能逼你。”
好歹是个皇帝,若他开口,朝中那群人也不敢说什么。可是没工资没福利,这种事若放在以前,木辞铁定是不想去的。但今日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她偏想去凑这个热闹,“那我要是想去呢?”
陌子旭面无表情地道:“那便好好跟着我,别乱跑。”
木辞立即没出息地笑弯了眼,双手叠在桌上,乖巧地答道:“嗯,跟着皇上肯定是最安全的。”
说话间,马车已行至渌水阁。
木辞敛了笑意,掀开帘子下车,掀到一半,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眨眼道:“陌洵,你都不在意一下你自己的名声吗?”
很久没有人唤自己的大名,陌子旭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捏着茶杯的手一紧,“你很在意?”
木辞点了点头,慢悠悠地道:“要是以前,我俩没关系的时候,我肯定不在意,可现在嘛....”
她揉着一边脸蛋,对他笑:“我自然是替你在意啊。”
陌子旭松了松手,抿茶,“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听他这话,木辞拍了一把脸蛋儿,摸着下巴乐了,“皇上,你是不是失忆了?你现在是我老板啊,所以我们当然是雇佣关系啦。而且,我的俸禄还在你手里攥着呢,那我不得拍拍马屁,说点好听的话嘛。”
陌子旭眸色微暗,道:“你以前便是这么拍马屁的?”
“当然不是啊。”
木辞摇头笑,“哪有人拍马屁还说自己是在拍马屁的?我肯定是真心真意为皇上您着想咯。”
油嘴滑舌,陌子旭似乎根本不吃这套,他放了茶杯,道:“下去。”
几秒后,又补了一句,“好生养伤。”
效果不错,比之前多了一句话。木辞乐呵呵地应下,心满意足踏下马车,走之前还不忘和他道别:“老板再见哈,有空记得来看我,最好备些礼品啊!”
车厢内迟迟没有回音,旁边驾车的风靳看她却宛如看一个智障。木辞忍不住对他道:“你的表情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么侮辱人,你这样走在街上是会被人打死的。”
风靳依旧肿着一张脸,道:“那是(su)不可能的,只有我打他们的份(feng)。”
木辞挑眉道:“哦,你这么厉害,那下次我把醉姐也拉到街上去好了。”
风靳立即变了脸色,“你(li)好恶(o)毒。”
木辞嘻嘻一笑,车厢内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声音仿佛含着冰渣子,“风靳,你在做什么?”
风靳立即不敢说话了,规规矩矩牵了绳子驾车离开。
木辞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马车驶远,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从背上的疼痛中反应过来。
这一天天的,可真累,要是能自己当主子就好了。
可惜身边也没个能信任的人。
木辞拖着身子进了渌水阁,接下来几日,陌子旭都没过来探望,不过却派了个小宫女来照顾她。
这小宫女之前给她送过衣服,叫小桃,模样挺机灵,做事也勤快,但——
就是太不听她的话。
昨日木辞偷偷溜出去打牌,千防万防,结果还是被这小宫女告了状。想来是陌子旭吩咐的,她回来当天,门上便多了三把大锁。
成天呆在渌水阁养伤,木辞百般聊赖,只得同这不太听话的小宫女唠起了嗑:“小桃,最近朝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见她终于不再纠结钥匙的事,小桃松了一口气,回道:“有,有关于您的,就在昨日,陆相力荐您去治理蕲南流寇扰民一事,被皇上回绝了,最后还是白都督接了下来,陆相才没再多说什么。”
木辞侧躺在榻上,一手支起脑袋,道:“陆啸似乎很忌惮白穆蘅啊。”
小桃点点头,小声道:“白都督有兵权在手,自然会被人忌惮,当初先皇逝世,先太子失踪,若不是白都督带兵进宫,陆相估计就要拥自己为皇帝了。”
木辞眼睫颤了颤,若有所思,小桃的声音又小了些,继续道:“不过白都督也是奇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一切都快尘埃落定时才悠然自得地冒出来,指着皇上对陆相说了一句“让他做皇帝”,就莫名其妙地离开了。而且这些年朝中局势风云变幻,唯独白都督自成一派,独善其身,不教人心生佩服,倒教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木辞对这个没什么话说,只抬头看小桃,问道:“你多大了?”
小桃愣了一下,回道:“奴婢今年十七。”
木辞眯了眯眼睛,道:“你四岁就入宫了?”
小桃怔了怔,随即叹了一口气,笑道:“国师是不是想问奴婢不在宫里,为何会对十三年前的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
木辞下巴一抬,身子往后倾,整个人平躺着,双手枕到了脑后,随意道:“倒也不是,我就想问问在这宫里的,有几人知道这事?”
小桃立即便明白了的她的意思,十分叹息地说道:“您听那外面的传言便清楚没多少人知道了,分明是陆相大逆不道,却偏偏要把这口锅扣在皇上头上。”
木辞摇头一笑,心想这小宫女还是太年轻了些,若陌子旭真的有意,十年前那段话就不会传到今日,“张圣濡”也不会好端端地还待在宫里。
她懒洋洋地翘起二郎腿,道:“或许你可以劝劝你家主子,把这口锅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