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白穆蘅醒来,先皇与他促膝长谈了一夜,结果第二天就封他做了都督,但奇怪的是,册封的圣旨却没有一个字是谈及坞城一战的。
这一举动,可把众人弄得是满头雾水,虽说裕安是灭了,但扶栖也是全军覆灭,这不罚却赏是否不太妥当?不过百姓的疑虑终究比不过对先皇的信任,只要是先皇所为,那必定有其道理。
于是世人便把疑惑转到了这位白都督如何活着回来的这件事上,有人猜测,白穆蘅是以全城的人为诱饵,抱着与裕安同归于尽的决心,结果自己却死里逃生。也有人信神,说是战争惹怒天神,降下雷火,以示惩罚,因为那时候,坞城那个方向确有雷电交加的现象。当然也有崇拜白穆蘅的人,说是他英勇奋战,大败裕安,但耐不住裕安人余孽凶狠,使诈烧了坞城,而他却恰好逃过一劫。
世人的猜测永远不停止,所谓真相,传到最后,往往会愈加偏离实际,而人们又时常对此投之信任。时至今日,传闻依旧未断,白穆蘅却一个人乐得自在,甚至用那些流传甚广的离谱传闻来恐吓朝中官员,以至于都没人敢与他拉帮结派。
昨天老头儿同她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木辞是有些诧异的,她倒不觉得白穆蘅是真的乐得自在,但这人没有欲望可能是真的。
不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不似单纯无害,却又看不到欲望呢?
想到这里,木辞又忍不住去看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太过探究,惹得白穆蘅偏过头,朝她悠然一笑。
我去!不要笑得这么灿烂啊!
木辞偏过头去,想找陌子旭缓一缓,结果一抬眼,却发现他眉头微蹙,目光不知从何时起,就已经落在了她身上。
要死要死!开小差被发现了,工资还有得没?
木辞心一横,一掐大腿,憋出几朵晶莹泪花,眸光簌簌地望向他。
陌子旭微微一怔,移开了目光,不再去看她。
木辞:好极了!工资保住了,我真是小机灵鬼!
堂下,楚攸之说了许久,却见皇帝的目光都未曾在他身上,不由地皱了皱眉,拱手行了一礼,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陌子旭也淡声开口:“退朝。”
早朝终于结束,木辞打了个哈欠,打算回去补个觉,这才刚出殿外,陆啸就走到她身侧,神色阴冷道:“国师行事,还是莫要太猖狂,不然到时候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木辞轻笑一声,“丞相有这功夫担心我,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传神谕者自有天神庇佑,倒是丞相,无人庇佑,走夜路的时候可千万小心,不要碰着鬼了。”
陆啸冷笑道:“国师也就这点耍嘴皮子的本事。”
木辞挑了挑眉,“哦?那丞相连这最简单的耍嘴皮子的本事都没有,怎么还好意思瞧不起别人?”
陆啸说不过她,气得脸色狰狞,“本相必让你为今日所说的话付出代价!”,说罢,狠狠瞪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木辞极为浮夸地摇了摇头,又看向恰好从这经过的沈由。
沈由吓得脚下一崴,远远退了一步,又跳回来指了指她,“你...你等着!”
“好啊!”
木辞耸了耸肩,转身往渌水阁的方向走,谁知一踏脚,直接踹在一双月白色的鞋子。
“嘶~,抱歉抱歉。”
木辞急忙蹲下来,把脚印擦了个干净,一边擦一边心疼,要死要死,这么精细的鞋子,踩坏了得赔多少钱啊!
“那啥,帮你擦干净了,你...”
木辞说着起身,待看清那人的面容,立马往后退了一步。靠!有没有搞错,这不是绝美皇帝让她小心的另一个人吗?
楚攸之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怪异一笑,朝她拱了拱手,便走开了。
“我滴个乖乖!”
木辞抖了两抖,那心情就跟刚看完恐怖片没差。
“小丫头,好久不见。”
悠缓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白穆蘅又不知从哪冒出来,双手枕在脑后,不紧不慢地踏着步子过来。
木辞回过神,“你搞莫子哦,刚刚不是才见过?”
“是吗?”
白穆蘅凤眼半阖,似是没睡醒的模样,在原地站了半响,突然又漫不经心地笑:“对了,方才在朝堂之上,你一直盯着我看,是想要我的眼睛?”
木辞:“......”,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说“是吗”?
她呵呵一笑,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要是喜欢会去买的。”
白穆蘅睁开一只眼睛看她,“那可要我给你介绍一家店铺?”
“呵呵呵,不用了,我没钱买。”
“哦,你这么穷啊?”
木辞:“......”,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白穆蘅又道:“可话本也不贵啊,一本才一扶摇。”
木辞听的一脸懵逼,“呃...你到底在说什么?”
眼睛和话本有什么关系?这真的是在跟她说话吗?
木辞完全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但白穆蘅却似乎觉得很有趣,他哈哈一笑,道:“没什么,我还有事,小丫头,后会有期。”
木辞看着他悠悠离去的背影,突然一点都不觉得困了。她现在只想找个正常人说句话,老头儿也不知道跑哪混去了,先前还千叮咛万嘱咐的,现在人都没影了。
木辞想了想,往渌水阁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