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五章 昏礼(2 / 2)凰权谋术首页

容恒摸着头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找个男子总感觉奇奇怪怪的。

俟至小雪,天色竟十分晴朗,只是晴朗之下又悠悠飘着细碎的雪花。飞白于曦晖之下泛着莹莹金光,像是上天撒下的金砾细沙,见者无不称奇。

黄昏时分,寝门外东边陈放的三只熟食鼎将将摆好。容恒悄悄瞄了一眼想看看里面都盛了些什么,结果鼎上设了鼎盖和抬扛,他只得悻悻收回视线。

房内食物备齐,室中北墙下的禁上设着酒樽,置于樽上的玄酒与酒勺上盖着粗葛布。堂上房门东侧亦置了酒尊与篚,篚内装着四只酒爵和合卺。大羹正架在火上沸腾着,发出“咕噜咕噜”翻滚的声音,虽无五味却仍是香气四溢,弥漫着缕缕白雾。

容恒与一名儒生反反复复清点数遍,甚至连酒勺柄摆放的方向都捋正数次,最后确定没有丝毫问题便去向容宣禀报,催他可以启程了。

容宣深吸一口气,拽了下爵弁服浅绛色的裙子,“阿恒,我……”

“您不紧张!”容恒翻了个白眼,“先生本人又不在,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您紧张甚?等回了相舍真正行礼时您再紧张也不迟。”

“有道理。”

容宣吐了口气,蹬几上了墨车,容恒接过灯烛站到车前。

微弱的光亮映在容恒脸上,被风吹得剧烈晃动着,脸颊时明时暗。容宣忽然觉得有些刺眼,他撇开视线看向铺展在车上的衣袍,手下轻抚着宽大的衣袖,心里是无比高兴的,亦怀有万分惋惜。

车身微微一倾,容恒与随车儒生的身形跟着墨车往前行进。车轮在石板上压出声响,在薄暮的细雪上印着连绵不断的新辙。

新妇的墨车紧随其后,车帷被风卷起一角,小雪倏忽扑入其中,化开在角落里。

车队至孔芳院门外停下,孔芳与沉皎正服玄端于门外迎接。

容宣下车,向二人一揖,“吾子命宣,以兹初昏,使宣将,请承命。”

沉皎对之:“芳固敬具以须。”

容宣与孔芳遂对面站定,孔芳朝西两拜,容宣朝东答拜。孔芳一揖请他入门,容宣手中执雁随之进门。至庙门前,两人相揖而入,如此三揖过后至堂下阶前。

孔芳在堂上房门西面布了筵席,“季萧”着浅绛色衣缘的丝衣面朝南站立于房中,其面上蒙着一层厚重的绢帛织物,因无从嫁娣侄,身侧便只有一簪巾束发着墨色丝质礼服的女师站在右边。

容宣抬头见之不禁心神恍惚,那人虽蒙着脸,但身形与萧琅却有几分相似,打眼一看竟仿佛萧琅本人亭亭立于此处,等着嫁与他为妇。

他站在阶下愣愣地看着,眼睛眨也不眨,直看的那人扭过头去抬袖掩面。

孔芳暗中推了他一下,容宣一下晃过神来,与孔芳照礼谦让三番,先后上堂。至堂中,孔芳朝西而立,容宣将雁放在地上,朝北叩头至地两拜。

礼毕,容宣下堂出门,“季萧”与女师随后自西阶下堂,孔芳站在堂上目送二人。他见容宣在前面走着走着回头看了“季萧”一眼,他年纪大了,已看不清那眼中的神情,只是望着二人的背影红了眼眶。

孔芳心中无尽怅惘,书院办过许多场昏礼,如今终于轮到了容宣,虽有遗憾却也圆满。他早已老态龙钟,但幸好还能看着容宣长大成人。

容宣作为新婿需为新妇驾车,他将引车绳交给“季萧”时看到了对方稍显粗粝的双手,一下自梦中惊醒,顿时难掩失望神色。女师推辞不接引车绳,给“季萧”披上避风尘的罩衣后扶其蹬几上车。

容宣乘坐来时的墨车,御者先行驱马开车回返,新妇车御者稍等再驱,以便新婿早一步到达好在大门外等候。

暝色昏昏,新妇车前灯烛隐隐,小小一豆光亮在随车仆从的脸上跳着,无法照亮车帷内的景象。车内姿态影影绰绰看不清晰,容宣见之忘神,犹入梦中。

车停,他不自觉地上前掀起车帷一角,将手伸了过去,等着车内那人将手放入他掌心,自此携手共老。

“季萧”见状一愣,扭头看向女师。女师尴尬一咳,低声拒道,“师弟,这不合礼数。”

容宣闻言手指一僵,尴尬地缩了回去,面上表情讪讪。

“季萧”下了车,容宣对其一揖,伸手请之进门。两人先后至寝门之前,容宣又是一揖,请其自西阶上堂。

室内西南角布了筵席,火上翻滚的大羹比之走时更盛几分,香气四下弥漫着,烟雾袅袅,室内暖且融融。

两人进堂之后,前后两门立即有人关闭,将旁人隔离在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