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跟你想的一样,但是……”容恒憋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该怎么反驳他,最后只憋出了寥寥四字,“有失道德。”
“你是读书读傻了罢?”沉皎没好气地笑了笑,“既然你都知道有失道德,难道君侯就不知道吗?他自己怎么不说去,他不是一向自诩正人君子吗,这正是他表现的时候。”
“沉皎!”容恒一听这话可不愿意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这跟君侯有甚关系?”
“怎会跟他没有关系,难道不是他先藏着掖着的吗?”沉皎盯着容恒的眼睛寸步不让,他私心觉得,这其中问题最大的除了容宣再无旁人。“他藏着秘密不敢让别人知道,我为何要去捅破这层纸?”
“君侯是怕连累先生,此事传出去必定会闹个天翻地覆,至时谁都落不着好!”
“难道我就不怕连累师叔?”沉皎冷笑,“他到底是怕连累师叔还是怕连累他自己,你或许不清楚,他自己可门儿清!你是他的长随自然会帮他说话,我可不是!”
“沉皎你是不是对君侯有意见?”容恒在心里嘀咕,沉皎今天戾气怎么这么重,到底谁得罪他了?“君侯自始至终一心只为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瞒着便是为了师叔着想,我瞒着便是对他不公平?他有甚姻缘可言,即便有也不在师叔身上,做个梦便以为成真了,早晚有梦醒的一天!”
沉皎言罢便不再理会他,稀里哗啦地收拾着案上的竹简。
“你这话是甚意思?”容恒总感觉沉皎知道很多秘密,只是不肯告诉容宣,而这秘密指定是了不得的坏事。
“这是我们阴阳家的事,与你们无关。”沉皎将他扒拉到一边去,把竹简重重地搁在了架子上。
容恒被他推了一个趔趄,觉得眼前这人实在有些无理取闹,“沉皎你脚下踩着的可是相舍的土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岂不令君侯心寒!”
“这本就是阴阳家的事,即便说了你们又能帮上什么忙?你们……”沉皎强忍着没有说出更刻薄的话,若非萧琅叮嘱他要在相舍好生看着容宣,他早就跑去追随萧琅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世间竟真真有如此便宜的事,说对容宣无怨恨他自己都不信。
容恒气得要命,扔下一句“我不跟你说了”便跑了。沉皎觉得这人同他主人文陵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什么都不清楚净知道瞎掺和。
容宣收到了孔芳夫子的回信,信中言明“季萧”等一应人选已全然安排妥当,他随时可回书院。读罢来信正高兴着,却见容恒气冲冲地踢门进屋,“咣当”一声将门甩上。
“你这是……又和沉皎吵架了?”容宣瞄着他脸上的表情,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句俗话,一山不容二虎。
“没有!”容恒违心地否认了,他抱膝坐在台阶上,张口欲向容宣告状,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尽管沉皎今天说话有些冲,但他自己也不全对,总之心里还是把沉皎当朋友的。
容宣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这两人都挺有意思的。他低头翻开文书,看看那些官员们又搞了些什么幺蛾子。
翻着翻着,忽然听见自方才一直没有说话的容恒问他,“君侯,您为何不直接表明身份让嬴涓离先生远一些?”
容宣手下一顿,笑道,“为何问这个?”
“只是问问。”容恒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赶紧转过脸去。
“因为我相信琅琅啊。”
容恒有些不相信,“既然您相信先生,那您又为何那般生气?”
“因为……”容宣徒然地张了张口,他放下文书,沉默了很久。
“阿恒,这世道总是对女子更苛刻些,即便疆景子亦不例外。她高高在上时人人都尊敬她,因为她是完美的神使,是与凡人不同的。可若她有了瑕疵,哪怕没有妨碍到任何人,她也会瞬间跌落云端,因为她有了凡人也有的东西,不再可望而不可即。世人需要的是一个冷漠无情如隔云端的疆景子,只有难以望其项背时他们才会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的平凡与庸碌。乱世之下,心怀不轨者何其多,我不相信有人会同我一般待她,她的秘密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
容恒闻言深以为然,不说萧琅,他对待容宣时的心态便是这般,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成为如同容宣一般的人物,哪怕他读再多书也不顶用。这是生来的差距,一生竭尽全力都无法拉近的距离。
“而且,我于疆景子的感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洁白无瑕,我也承认我是因为怕死,我还有很多事想做,所以我不敢和任何人提起,只为让自己苟活下去。”容宣自觉只是个凡人,因为有了一条不平凡的星轨才披上了一层借来的光辉。他一直在利用萧琅,伪装的深情只会让他觉得恶心。
“可是……您为何要让先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