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不自在，他靠着椅子四处张望。

槐梦客气地摇摇手：“后来嘛……那个老爷爷出了点问题，死翘翘了。”　他很有仪式感的给老头点了个蜡。

“啊？”李实荣诧异地挠头：“怎么回事？你们不会雇凶杀人了吧？”

“这个……”

视线回到铁匠铺。

屋里一片漆黑。槐梦拉过胖子：“这个是我珍视的人。想必您也清楚，就算付出全部的财产，我也要带他走。”

胖子听得眼泪哗哗直流，一边流一边想槐梦这也太不会做生意了吧，哪有直接说自己底牌的？

“……”老铁匠谦卑弯腰，可以看见他的发旋：“这个，自然知道。但是我在这个孩子身上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胖子跳起来就像给这满口谎言的老头两个大嘴巴子，老头眨巴眨巴眼好像看不见，他指指屋子里的铁炉又指指胖子：“我就收了这一个徒弟，就指望把吃饭的家伙传给他，好叫他给我养老送终。”

老头一抹眼泪，泪水跟着掉下来了，不说别的，比胖子真诚。

“你要是带他离开，就是带走我的儿子我的心头肉！”

“这么说来……”槐梦沉思：“恐怕三千金币也没法补偿你啊。”

他一拍手：“既然这样，我也用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和您交换，如何？”

高炉，煤炭和坚硬的钢。

槐梦兴致勃勃地在铁匠铺里逛了一圈，指着铁匠老头问他家的炉子能练出铁水吗，老头说不能，这个炉子只能用碾碎的木炭和煤矿混合，然后练出形状不规则的海绵钢，然后就是一遍遍烧锻去杂质。槐梦看着红彤彤的炉子说：“您是这片土地顶尖的铁匠吧。”

“……”老头脸皮抽动：“自然。”

槐梦微笑：“那我们现在开始动手，制造一个能练出铁水的高炉。”他又指着胖子：“您要是不信我，那我们打个赌，您用我的方法给他炼一身盔甲，无论成品怎么样，我都会用三百金购买。就算是一团垃圾，我也绝不后悔。”

“……好！”老铁匠撸起袖子就开始干活，胖子这几天叫老铁匠折磨出斯德哥尔摩了，脚一抬也要跟着搭炉子，叫槐梦一个眼神按在原地。

不多时老铁匠在槐梦的指挥下搭起了一个竖直的高炉，顶端是厚重盖子，中空用来防止木炭和燃料，再下方是两个送风口，风管只插进膛内，右侧是一个上料口，下方有一个控制的出口，融化的铁水会从这里流进模具里。

这只是第一步。接着槐梦让他把海绵钢和生铁交叠一起锻打，反复之后变成了钢合金，表面细纹盘绕，神秘非常。

老铁匠兴奋地哈哈大笑，他跟生产队的驴似的把上衣一脱，不睡觉也要把些钢打出来，槐梦和胖子就在旁边边嗑瓜子边看，不时拍手叫好，槐梦微声提议：“您一个人也累，也不我帮您多找几个学徒过来？”

“不用！”老铁匠脸一板，谁跟他抢活干谁就是他的敌人！

一边闲聊，槐梦一边零零散散说着煤炭，煤炭含硫和无烟煤的事，老铁匠耳朵竖着一刻都不敢分心。

“在地底有一种比木炭更优质的燃烧物，说不定其他城市中已经有铁匠用这个东西了，但是煤炭内含有大量硫以至于锻造出来的生铁非常脆，所以一直没有大批量使的用。”

“要怎么去硫。”老铁匠忍不住发问。

槐梦漫不经心：“我忘了。你自己想。”

老铁匠垮了下来。

“……唔。忘了问。”槐梦一拍脑袋：“您觉得这个东西怎么样，可以用来交换这个人吗？”

亮晶晶的钢，闪亮亮的带着玄秘花纹的盔甲。

槐梦摇了摇装着三百金的钱袋：“——那么，我们按照约定，这身盔甲我们带走啦。”在老铁匠不舍得目光里，胖子穿上了这身威风凛凛的装置。

他拽住胖子：“走了走了。这里热死。”胖子叹气：“我还是觉得便宜了这个老头。”

槐梦轻笑：“你可不能杀了他。铁匠在这个小镇里是高等市民，镇长和军队都要依靠他们做武器，战争时刻还会成为军械师。”

临走前，槐梦和老铁匠在门口告别：“那么我们走啦，祝您前程似锦。”

这就离开了？胖子有点恍惚，好久没见到这么碧蓝的天空和如丝般的白云了，他注视着远处林立的房屋，心中恍若重生——离开了也好。

走了没几步。胖子才发现周围人热切又羡慕地看着他。目光几乎能把他射穿。

无他。

他这身盔甲太神秘了。

花纹在阳光下流转。

胖子脸一红：有点帅哦。

他跟在槐梦伸手去了小镇里的任务大厅，翻了翻任务栏，找找他弟弟李实繁。

第二天。

任务大厅突然传来一阵哄闹。

在人群的喧嚣声中胖子听见——那个老铁匠被大道伊卜林杀死了！

他睁大眼睛。

——那老头是怎么死的？

“打扰啦。”槐梦给任务大厅的接待送上了自己的申请表。

“麻烦您给我们登记一下。”

招待吓了一跳，忍不住问：“您是新来的吗？好的好的，立刻为您服务。”

正在等待的时候。

胖子满怀疑虑地走到他身边。

槐梦疑惑：“怎么了。还在想这件事吗？”

胖子挠挠头哦：“有点好奇。”

槐梦问他：“你没有观察过这个小镇的结构吗？”

“像这样的中世纪小镇通常围绕教堂，铁匠铺，谷仓建立。再往外才是居民区。通常一个小镇里只会有一个铁匠铺。”

“但是这里有两个，其中一个还正好在对面……你应该观察到了吧，老铁匠只有你一个学徒，屋子里乱糟糟的，也没有人上门，因为生意都被对面招揽走了。”

“对着开门的铁匠铺，一定有仇恨。”

“而且那个人经常看着我们。站在门口，双手抱臂，不言不语。”

更别说他拉着胖子在人群里走了一圈，鬼都知道他们干了什么。

抱着先进技术的老铁匠尚且沉浸于即将强大的快乐中。却也不知道小儿抱金于市，怀璧其罪。

“——”

胖子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