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
陶景和睡得迷迷糊糊,眼都懒得睁开,伸手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终于摸到手机。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正要发火,接听前习惯性地扫了眼手机屏幕。
待看清上面的名字后,他猛地打了个激灵,大脑瞬间清醒,满腔的怒气也烟消云散。
是金主的电话,他可不敢怠慢。
陶景和靠床坐起,摁亮了小夜灯,清了清嗓,才毕恭毕敬地接听了电话:
“喂,贺先生?”
“陶工,抱歉这么晚给你打电话。”
贺轩靠在书房的躺椅上,电脑屏幕亮着幽幽的光,映在他的脸上。
他的眼神和声音一样冰冷。
陶景和瞥了一眼床头的钟:零点半。
联想到几个小时前那通语音电话,他心里顿时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关系。您有什么事吗?”
“有件事想请陶工帮忙。”
“您说。”
“前几天您给我家装修庭院,带了几名工人,还进了我家房子。”
果然跟这事有关。陶景和心一沉。
他飞快解释道:“因为有几盆绿植需要搬进屋,所以……”
贺轩冷冷打断他的话:“不用解释,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
“……有。”
“那些工人,不是贵工作室的人吧?”
陶景和自知躲不过,只得老老实实交代:“不是,是种植基地那边派的人。”
“绿禾种植基地?”
“……是。”陶景和额角渗出了冷汗。
他心里直发憷:贺轩居然连这些细节都知道。那许小姐和陆成舟的事,是不是早就暴露了?不会牵连到他吧?
“陶工,麻烦你跟我去趟绿禾种植基地,找到那几个工人。”
陶景和头都大了。
现在去干嘛?捉奸吗?还要带他一起去?这种狗血剧情,他可不想搀合进来。
陶景和试探着问:“现在吗?”
“对。”
“贺先生,我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要我一起去?”
“因为我需要你给我指认一个人。”
“谁?”
“前几天跟你一起来的一个工人。他进了我家卧室,顺走了家里的东西。”
“……啊?!”
陶景和彻底懵了。
他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走向,一个狗血言情剧突然变成了法制剧。
不过,陆成舟偷了人家的东西?不会吧?他看上去不像那种偷鸡摸狗心术不正的人啊!
“幸好家里有监控。”贺轩盯着电脑屏幕,轻轻嗤笑一声,“他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正脸早就被拍下来了。”
“贺先生,您确定是他拿的吗?”陶景和紧张地咽了下唾沫,声音微微发抖,“您家里丢了什么?很贵重吗?要不我先赔给您?”
“贵重倒谈不上,不过,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物件。你可赔不起。”
阴恻恻的语气,伴随着几声轻笑,听得陶景和头皮直发麻,只得暗自祈祷他不要迁怒于自己。
无奈之下,他只得答应:“那……贺先生,咱们在基地门口见。”
“嗯。”贺轩懒懒地应了一声,目光依旧盯着电脑,那短短几分钟的视频正在循环播放
那个男人搬着绿植走了进来,站在床边,跟许皓月说了几句话,然后,他的脸越凑越近……
最后定格的画面,是一双幽深的眼,目光穿透屏幕,冷冷地盯着自己。
他发现了藏在婚纱照里的摄像头。
那许皓月,一定也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陶景和匆匆穿上衣服,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出了门。
开车前,他心里牵扯着一丝不忍,犹豫再三,还是给许皓月拨了个语音电话。
那头一直没接,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忙别的事。
语音自动挂断后,陶景和纠结一阵,又给她发了条微信:“我跟贺先生马上过来了。”
不能说得太详细,只能点到即止。
万一这条微信被贺轩看到,他还能辩解几句,为自己开脱。
在城市另一端,许皓月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双臂紧紧环抱着陆成舟。
深秋的夜,微凉的湿意沁入心脾,风在耳边肆虐,吹乱了她的长发。
夜色茫茫,月亮被厚重的云挡住了,四野黑沉,唯一的光源是摩托车的前灯,在地面投下一束青白。
周围没有车,也没有人,这荒郊野外的,大概率也没有监控。
出发前,许皓月将手机关机,连带着她的车,一同抛弃在种植基地外面的荒林里。
此时此刻,再没人能找得到她。
她终于体会到久违的自由的感觉,如此轻松,如此恣意,就像一场奋不顾身的逃亡。
“我们去哪儿?”许皓月大声喊。风呼呼地灌进她的嘴里,将她的声音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