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关注点不对,段师戈强制回神把自己的思路给拉了回去——他现在关注的应该是他在哪以及他和那个大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尝试一下,实在不能动的话,装死人得了。
一鼓作气,段师戈把力量都集中在了一根手指头上,但可惜的是,哪怕他胸腹中的空气都没了,他的位置依旧是,纹丝不动。
第一次脆皮,这第二次竟然是直接植物人了吗?
段师戈松力,只得选择了放弃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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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唤我出去,你要与我一同吗?”
只听方才和门外那小孩说话的声音逐渐逼近他,段师戈甚至都听到了对方缓慢却沉稳的脚步声,这让他下意识闭住呼吸以及眼睛——遇事不决,装死为上。
石洞内应该只有他和这个大师兄,难不成这大师兄是在问他?可不应该啊,对方应该是知道他是无法说话的。
“我实在放心不下你。”走近的男人的声音有些偏冷硬,但不知为何在段师戈的耳中竟然被听出了一丝丝柔情?
“还是和我一同吧。”
轻声细语,对方清冷的男声像是在段师戈的耳边轻柔低语,羽毛挠耳的触感使得段师戈有点耳朵痒,而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瘙痒。
所以段师戈想伸手挠一挠,可因为动作的限制使得他下意识地睁开了原本紧闭的双眼。
段师戈:……被自己蠢到了,等会直接装失忆。
毕竟已经来不及掩饰了,因此段师戈佯装淡定地缓缓掀开眼帘,并及时为眼睛里撒点迷茫的刚醒状态,用来确保万无一失。
可让段师戈没想到的是先进入视野的竟然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而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他表情有一瞬间的失控,但他还没来得及换表情,紧接着一个男人的脸就出现在了段师戈的视野中。
只见这个男子玉冠束发,一袭白衣,面容英俊,几乎可以用嫡仙一词来形容,但可能是因为无味的表情,再加上他偏浅金色的瞳孔,使得男人的眉眼看起来有些寡淡以及冷漠。
再往下一扫,对方身子颀长,瞧着有些偏瘦。
总之,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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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垂眸看着床上的“人”,男人再次轻微地叹了口气,但他还是俯下上半身靠近了段师戈,那距离近到段师戈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
为了以防这家伙会对自己做什么,所以段师戈的视线顺着这个大师兄的手移动,结果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手竟然在他的鬓角处摸了一把!
那轻柔的动作摸得段师戈眼尾直抽搐:现在的修仙者竟然都这么变态了吗?
“下次我给你换个新的床榻,如何?”
段师戈:……不用了,谢谢。
他费力地眨了眨眼睛企图让对方发现他其实已经醒过来了。
但对方无视他的态度让段师戈有点疑惑,明明他是睁着眼睛的,可这个陌生男子怎么像是看不到他醒着似的?
不过还没来得及让段师戈搞清楚状况,这个大师兄就又接着摸了摸他的头发,“总觉得缺点什么,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要不趁着这次下山的机会,我为你买一个花簪如何?我看刚入宗门的姑娘们很喜欢花簪,可你发上却什么都没有,是我的错。”男子越说越像是委屈了段师戈似的,这叫段师戈害怕这人会突然抱起自己独自一人地互诉衷肠。
段师戈:……
救命,还姑娘,你给一个汉子戴花簪?死变态离老子远点!
“可我又觉得,你更适合发带?”
段师戈:……
“gege(二声),你也许久未出门了,明日我去找万玉良为你寻些灵玉给你雕一个外衫。”
葛格?这是什么名字?还有用灵玉雕外衫?
段师戈感到脑子要变成浆糊了,这些词单独拆开他懂,但是放在一起他怎么就不懂了?
老哥,我不装了,我知道你想买花簪和发带,但你不如先解开我身上的穴位?这样让当事人去选择不是很好吗?
“罢了,无趣,你终究不是她。”
方才的柔情瞬间熄灭,这大师兄刚刚还有些柔和的脸此刻竟变得冷硬了起来,一双浅金色的眸子在他的面容下显得更冷,这变脸态度让段师戈拍案叫绝。
无法不担心自己项上人头的段师戈竟然还有空调侃几句:所以你绑了一个替身?还变态地把人囚禁了?
他的脑中快速闪过小说里有几个关于让他无法忘记的变态片段,但还是无法搜索出一个有关于大师兄的。
这么变态不应该啊,难道是在犄角旮旯里写着,所以导致我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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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可不等段师戈在心里各种吐槽,而他身边的大师兄早已经起身离开,朝着段师戈看不到的方向走了过去,结果不到一分钟又走了回来。
“gege,我带你过去。”
话音未落,这大师兄突然拦腰一把抱起了段师戈,明明看起来是很瘦弱的人,却意外抱得很稳,走了好几步后,然后又把段师戈放在了另外的地方。
无法开口,只能心里吐槽的段师戈:真不愧是修仙界的人,教练,我也想学。
在被放好位置后,这大师兄看起来还挺满意的,随后便转身离开,而段师戈见那人离开,便也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段师戈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从他的视角看去,他的四周像是被围了一圈木板,这让他不得不胡思乱想:难不成是推车?
不过,一个修仙人拉着一个推车?这画面太美,段师戈不敢继续想下去。
然而就当段师戈等着绝美画面出现的时候,这现实就像是和段师戈作对一样,突然出现的一大块疑似棺材板的盖子在他的视线中被缓缓合上了。
段师戈:……什么情况?
这叫他只能垂死病中惊坐起,大叫一声我没死。
当然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段师戈躺在那里面不能动也不能言语,他只能无助地,就那么静静地,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视线所及之处变黑,最终啥也没有了。
段师戈:……
所以这不是推车,而是一个棺材?
直挺挺地躺在棺材里面,吓到变色的段师戈感觉自己的后背有点磕。
等会儿会不会被憋死?刚复活就憋死……有点憋屈。
可过了几分钟后段师戈发现竟然没有半点氧气缺少,他的头竟然也不疼。
而且到后面竟然还越躺越舒心。
段师戈:我不对劲。
要是给他装个软垫子就好了,再贪心点,还想要个毯子,最好再给个手机或者电视,拿点零食……
好了好了,不做梦了。
可惜现在不能流泪,否则段师戈只觉老泪纵横——被虐的。
被一个变态囚禁,还被装进了一个棺材里。
目前这个大师兄的态度也不像是要把他背出去埋了,这让段师戈的心又跳了回去。但必须要找法子自救,否则等那天这大师兄厌弃了,肯定杀了他的。
不过身处黑暗之中,倒也使得段师戈的其他感观灵活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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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动地安静如鸡地躺在在这棺材里,段师戈虽然感觉没什么很大的动静,但是仔细感受还是会发现这棺材其实是在移动,而且静下心来好像还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大师兄你总算是出来了,闭关一年后感觉怎么样?”来的人应该挺乐观的,说话的音调都是乐呵呵的。
“尚可。”短句回答是那个大师兄,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咦,大师兄,你怎么还背着这么高大物件,难道不累吗?”打过招呼后,乐呵男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大师兄身后背着的漆黑的棺材上。
在他入宗门后就见大师兄一直背着这么一个大的东西。
长得很像凡间的棺材,但是几乎没人会用世间哪怕是对于修仙界来说都十分珍贵的屈真木来做这么一个东西吧?
“不累。”
“哦。”虽然每次问这个问题大师兄的回答总是这个,但常州问得还是不亦乐乎,他摇摇扇子继续问道,“对了,大师兄,我听说嘘时长老说,最近南海境那边封印着魔尊的界段开始有缝隙了,这事你知道吗?”
“魔尊?褚枭?”只听那个大师兄似乎略有疑惑,但他继续说道,“他不是才被封印了没有多长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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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褚枭?
段师戈的反应和那个大师兄一模一样。
棺材里面的段师戈自然是听到了这个对话,而在听到褚枭的名字后他几乎是惊讶到双目瞪大:???!!!魔尊?褚枭?!是我听错了吧?是楚萧不是褚枭吧?那么大一个根虽不正却很苗红的男主,你跟我说他成魔尊了?
肯定是谣言。
“我猜这次掌门叫你多半是和魔尊有关。”
“嗯……我知道了,但此事绝对不能外传,你可知晓?”
“我当然知道。”调笑的人变得一本正经了起来,“大师兄,你莫要怪我多嘴,你背着她已经快一百年了,这执念会阻碍你的仙道。”
…………
那个大师兄似乎沉默了一下,但他还是说道,“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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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关于这个棺材的话题结束后,段师戈就再也没有听到外面那两人说话,不过他也没时间想外面人的事,因为他现在脑中全是褚枭变成魔尊了。
这一定是谣言,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那天把阿宝踹出去还能把男主踹黑化不成?难道是因为他把阿宝踹出去所以导致他恢复褚枭记忆后,褚枭因为没能见到段诗韵最后一面的事所以原地黑化了?
那这男主未免也太过脆弱了。
但还没等段师戈在心中多嘲笑褚枭一下,他就被外面的动静吸引了注意。
“大师兄,掌门已经等候多时。”
“嗯。”
静心等候又过了一会儿,段师戈就听到了一道威严的老头声音,所以想必这个大师兄还是把棺材给背着的。
啧,这么宝贝这棺材里的人啊,不对,是替身。
看了许多修仙文的段师戈竟然有点想敲一下这个大师兄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装得什么——万一棺材里躲着一个仇家的,那比较私密的话题岂不是就会被听去?
不过段师戈也想听听关于那个关于魔尊的话题,他一点都不信那个魔尊就是男主。
段师戈:男主要是魔尊,简直比听到直男喜欢同性还要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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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进入大殿,顾灼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师尊站在上方,他又寻了下周围,却并没有发现他人。
“灼儿。”
天璇宗的掌门,嘘业是一个面容威严的老头,渡劫巅峰大能。
此刻他吹胡子瞪眼地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只觉怒其不争。
“师尊。”哪怕是背着一个比成人还要大很多的黑色棺材也无损顾灼的半点风姿,他腰板笔直,行礼规矩,面容看似无悲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