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好奇是假的。
关于她三堂叔,宋瑜想了很久。
说冷不冷,说热不热,如果勉强要说,她三堂叔只能用“不温不火”来形容。
有问必答,还帮她摆平了很多事情,从这方面来说,她三堂叔是个非常好的长辈。
而且,好像还有很多秘密的样子。
被她祖父从外头抱回来,记在旁支名下,却能够养出这样一身气度,显然是有人精心照料的,这个人不做她想,就是她祖父了。
可她祖父,宋瑜是记得的,她祖父是独子,能力撑起宋国公府一个大摊子肯定不是一个糊涂人物,况且在她的记忆里,她祖父母感情算得上是鹣鲽情深了,她祖父除了她三堂叔这么个抱养回来的孩子,连个妾也没有娶。更何况,宋家是有家训的,男子无后不过四十五,不得纳妾。
她三堂叔的来历,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若是外人觉得是她祖父难免一时糊涂,这也解释不通啊,宋瑜小时候是见过她祖父处置人的。宋家家大业大,难免有些幺蛾子,她祖父处理起来可以说是不顾情面,怎么到她三堂叔这里,就网开一面了呢?
她祖父出了名的清正,应该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的。
从最开始她高烧不醒,日日梦魇,她娘亲却急急写信让她三堂叔回来,就已经不对劲了。
她三堂叔又是如何摆平了四皇子的呢?
还有那顶好的金创药,讲句真心话,宋瑜她自己是宋国公府嫡小姐,宋国公府有什么好东西好多时候都是先紧着她用,那金创药,她可是闻所未闻。
还有这次的药。
俗话说得好,好奇害死猫,可是宋瑜不得不想,她实在被宋清薇给弄怕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宋瑜纠结极了,锦被也跟着卷来卷去。
在屏风外侧室听到动静的婢女掌着灯进来。
“小姐,怎么了?可是又做噩梦了?”
宋瑜轻轻舒出一口气,双臂撑着床坐了起来,倚在了床头上,“没事儿,把灯点上罢,我要给祖母写信。”
“这时候?”婢女忍不住想要确定一遍。
“嗯。”
宋瑜披上了单衣,没办法,她实在放不下,而放不下的事情就能随心了。
婢女一边掩住哈欠一边磨墨,看着自家精神百倍的小姐有点疑惑,小姐可是参加了一天的宴会啊,“小姐你不累么?”
宋瑜摇了摇头,她不仅不累,眼下还能奋笔疾书呢。
将信封装好,宋瑜压在桌上,“明日你替我递到驿站,给祖母寄去。”
“哎。”婢女应下,有点好奇,她家小姐对老夫人虽然敬爱,但是因着老夫人当初立了誓言,就几乎跟整个宋国公府断了信,小姐也很少提起老夫人了,怎么现在又想起来写信了呢。
“小姐是想念老夫人了吗?”婢女问道。
宋瑜拢了拢身上的外衫,她祖母静修多年,于她而言想念是有的,怨恨也是有的。
当初怎么就说离府就离府了呢?年纪再小些的时候,宋瑜偷偷去探望过祖母,可她祖母当真连门也没开,直接通知了她爹娘将她领了回去。
后来再大些,这些点儿情感就都淡了。念想淡了,怨恨也淡了。
婢女这么一提,宋瑜便忍不住想起来幼时祖母待自己的百般好和她离去时断然的身影。
她轻轻舒了口气,抿唇,继而笑了笑,“是有点想。”
*
庆宜郡主上门了。
她想约宋瑜去游湖。
春日好风光,杨柳堤,草长莺飞。正是游湖的好时候,宋瑜放在往常肯定是愿意的,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因为庆宜这醉翁之意不在酒表现得也太明显了些。
“你三堂叔在哪儿住啊?”
“他今日应该也无事吧。”庆宜一张嘴叭叭叭问个不停,像是新鲜的紧。
宋瑜眨眨眼,她听说那次宴会上她引开老虎后,庆宜的马儿被老虎吓得失控,别人都在逃无心管庆宜,只有范世子逆着人群去寻庆宜将她从马上救了回来。
再结合先前范世子和庆宜的结亲仇怨,想不让人多想都难。
而她三堂叔,看着对庆宜似乎也无意,否则也不会让庆宜注意辈分了。
唉,这都是什么关系啊,乱糟糟的。
“郡主,你不是约我游湖的吗?问我三堂叔作甚呢?”宋瑜问。
庆宜点点头,“不过再多一两人也无妨。”
这也太明显了些,宋瑜失笑,她没法儿想象她三堂叔喜欢起人的样子。
但是今日宋让并不如庆宜所想在家,而是出去了。
于是庆宜没约到人,只得和宋瑜一同去游船。
庆宜闷闷不乐地坐在窗边看湖上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