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刘氏从汪家回来，得知程芳蕤准备了上汪家拜访的礼物，心里头很是熨帖。要知道程芳蕤嫁入方家这么多年，不说给几个外孙女准备礼物，就是汪家的门都没踏过一次。

闺女出嫁十多年，除了她这个当母亲的一年会去看个三两次，常年在外的儿子压根不用指望，原主这个弟媳也没得指望。在这个时代出嫁的女人，没有娘家做依靠，日子都不会好过，尤其方凌薇头两胎得的还都是闺女，其中的难处可想而知。

虽然她这个当母亲的有心多做，奈何摊上原主这么个万事不管的，她一年到头能腾出的时间当真不多，心里头对闺女多有亏欠。

如今程芳蕤愿意去汪家走一趟，且还给备了体面的礼物，刘氏心理哪能不开心。但是想到自家那个已经给了人放妻书的儿子，刘氏终究没好意思用她的钱，“置办这些东西的钱，晚些时候我给你。”

方存志这些年亲情没给她多少，银钱方面却没少往家里寄，当真做到他自己说的‘银钱不会少，亲情不用指望’那般。她手头并不缺钱，只是她想着给两个孙女攒丰厚的嫁妆，平日里能省的地方她都尽量节省。

“懿姐儿她姑，过去这么些年没少给他们两姐妹送礼物，难得我给回一次礼，您啊就甭跟我抢着出钱啦。”虽然方凌薇跟方存志没多少姐弟情分，方凌薇对方嘉懿两姐妹却不错，每次回家都给带一些小玩意，价值不定多高，难得的是心意。

她不知道为什么原主，连最基本的人情往来都不懂，心安理得收大姑子礼物，却从来没想过回礼给人家。反正，搁她这里得了人家的好处，肯定得想办法还回去，不然心理总觉得欠了人家。

不管原主如何想，如今既然她接手了这具身体，那往后该怎么做就照她的习惯来。过去这么多年两个孩子白收了人姑姑这么多礼物，趁着这次上门好歹还上一些，其他的往后再说。

见她放下儿子后，无论对孩子，还是在人情世故上，都一改先前的懒散，刘氏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当年婆婆看中程家的家底，硬是不顾儿子的反对，把人娶了回来，这么多年下来这人心底除了儿子外，亲生的孩子在她心理都不算什么，更不用说大姑子以及外甥女。如今见她再也不只把心思放在儿子身上，而是开始关注孩子甚至人情世故也变得通透起来，刘氏不由生出了几分念想，“存志如果知道你现在的状态，也许不会坚持和离，你想不想再争取看看？”

这个时代讲究名声，先不说其他，有对和离的父母，将来几个孩子说亲肯定有影响。先前要不是原主闹得命都要没了，她不会提和离。如今程芳蕤换了个人似的，刘氏觉得可以挽救一下。

程芳蕤没想到一直劝原主离婚的刘氏，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不是你跟我说，就算没有男人，咱们也可以把孩子养得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劝我争取不要和离？”

“要不是万不得已，哪有劝离不劝和的。”这个时代有对和离的父母，不仅对子女将来说亲有影响，还会影响其他兄弟姐妹的婚事，先前要不是看到原主命都要没了，她哪里会说出那些话，“存志之所以想和离，跟你隔天就要给他写信说些七七八八的事脱不了关系。如今你再不那样黏着他，让他喘息的空间都没有，也许有转环的余地。”

没有那封放妻书，程芳蕤不介意继续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可不仅有放妻书，她还写过同意和离的信后，她不可能再在这段婚姻上浪费时间，无论出于什么考虑都不可能。

见她拒绝得彻底，刘氏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就方存志的所作所为，有他还不如没他。有他还要去醋他在外面招惹的那些女人，没他压根不用管他招惹了多少女人，“既然你没这想法，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提这事儿了。”

……

次日一早用过早膳，把方澄鸿交给李氏照顾，程芳蕤这才带着两闺女，跟刘氏一起前往汪家。虽然吏舍和敦睦坊仅隔一条街，走起来却也要一刻钟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