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枉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带着血液的铁锈味的手腕就贴到了他的唇上。

“喝掉。”凌染命令道。

见小云僵着不动，凌染叹了口气，道：“我是神兽，血是珍稀材料，没有毒的。快点，别浪费。”

戚枉紧紧闭着眼睛，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他终究还是顺从地张开双唇，轻轻舔舐她流血的手腕，身体紧绷得微微颤抖。

白虎的血和人的血味道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带着神力，尝起来居然是微甘的。但是这份甘甜进入身体后仿佛烈火灼烧起来。戚枉识海中重新响起了深渊大魔的声音，不再是平常的吵闹，而是怒吼和惨叫。

戚枉能感受到它的力量被削弱了。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比之前重数倍的疼痛。

他猝不及防，闷哼出声。

终于和那道魔气接触到，凌染拿开了压在小云唇上的手腕，双手把小云抱得更紧了一点，防止她挣扎得过于剧烈。凌染垂眸，低声道：“长痛不如短痛。忍一忍。”

血液中的驱魔之力爆发开来，深渊大魔的嘶吼声陡然变大，戚枉的识海中仿佛有刀在翻搅，他死死压抑着不想再发出丢人的声音，但喘息声还是克制不住地变重了些许。

深渊大魔的嘶吼声微弱下去，戚枉识海中重归平静，他的下颚滴下冷汗，沾湿了未入水的干燥衣领。

凌染很意外小云没有挣扎，驱魔的过程可是很疼的。怀中的人只是紧绷着身子，一会儿之后放松下来，仿佛脱力般往下坠。

凌染赶紧放开环住她的腰部的手，改为穿过她的腋下撑住她的身体。

“师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了。”戚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和虚弱。

凌染再仔细探查了一番，确认再也感受不到那道隐秘的魔气后终于松了口气。

“那就好。”凌染发觉小云似乎又恢复了些力气，询问道，“还撑得住吗？你外伤中的魔气还未被完全祛除……如果没力气，就抱着我。”

戚枉摇摇头，尽力移开身子，伸手擦掉唇上的血。

“我自己可以站稳。“

凌染也不勉强她。她感受到了小云是真的害羞，被碰一碰都僵硬得不行。她重新变为兽形，游到小云面前，拽了一下小云在水中浮起来的袖子道：“你可以把我当作浮木。“

戚枉看着小白虎，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小白虎圆圆的耳朵被掌心压住一瞬后又立起来，很可爱。他垂眸微微笑着道：“谢谢师姐。“

凌染惊怒：要抓背就抓背，摸头干什么！她可是师姐！

她用尾巴卷住戚枉的手腕，大声道：“不许摸！”

“嗯。”戚枉依旧笑着，眼里的明月在潭水的粼粼波光映照下，碎成了一片璀璨的星星。

残冬岁末，人间的新年过去，山上的仙人依旧过着一成不变的修炼生活。凌染和戚枉每日练剑、打坐、修炼，剑崖深潭底部的桃林桃花舒展，虽绽放得早，但到了人间的三月，仍旧开得一派欣欣荣荣。

来到灵山的第二个月，戚枉便从练气入门修练至筑基成功。这一消息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要知道全灵山修炼最快的凌染，筑基也花了三年时间。但戚枉本人并不见什么喜色，每日跟着凌染进进出出，像个小尾巴，面对凌染时那温顺的态度和神色，往往让人忘记了他本身的锋芒。

四个月过去，众人都习惯了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他们感慨极了，凌染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没有遇到对的人。看她和自己师妹的关系好成这样，谁还能说她是冰山仙子呢？

路过的顾寻冷哼一声，凌染双标这件事他四个月前就彻底明白了。想到凌染给他的那一万株血灵木封口费，以及口不对心的各种奇怪举动，顾寻心里就一阵不是滋味。

以及不详的预感。

算了。

顾寻气愤地扔掉一颗炼失败的丹药。

再担心凌染他就是狗！

“师妹，十日后就是上古秘境开启的日子。”桃林中，凌染收剑，走到桃树下的小石桌旁坐下，对戚枉道，“今日我们要和众同门一起商讨事宜。”

说是商讨事宜，其实就是战前联谊大会，彼此熟悉一番罢了。到时候进了秘境里，很大概率还是会被冲散的，没有什么固定的战术可以执行。

“你就当去认识一下要同进秘境的师兄师姐。”

“好。”戚枉微笑着应下，他看了正喝茶的凌染一会儿，忽然道，“师姐，你的眼带松了。”

一个月前方澜生终于带着晏回从幽州回来，他告诉众人晏回已经恢复正常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仙门各派的医修丹修都表示对凌染的眼睛束手无策。

从此凌染就绑上了白色眼带，就像戚枉初见她时那般。眼睛用不上，又习惯性地睁开，在战斗中容易一时不查让眼珠受伤。总归众人都能看出来凌染的眼睛出了问题，不如蒙上的好。

戚枉走到凌染身后，执起松了一半的白色带子，动作轻柔地为凌染在脑后束好。四个月来，他们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和动作，凌染睫毛都没动一下，自顾自地拿出通讯玉简听顾寻给她发的消息。

“他们选在灵山脚下遇仙城的花船上。”凌染有些惊讶，“还遇到了涿浪门的人……林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