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回鞘,凌染看向戚枉,道:“看清楚了吗?”
“嗯。”
“挥剑给我看看。”
戚枉回忆着凌染的动作,凝神挥剑,到第三式时,凌染突然出声:“停。”
“这一招,长青剑法与青云剑法均有,但有细微不同。”凌染顿了顿,继续道,“你说说哪里不同?”
“青云剑法与长青剑法相比,收锋向内。”戚枉想了想,回答道。
“不止。青云剑法的出剑角度就不同。你还是被长青剑法带着走了。”凌染走到戚枉身后,伸手覆住戚枉持剑的手,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放松。”
戚枉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全身都僵硬起来。凌染的气息沾染在他的耳侧,让他觉得那一处热得厉害。
“师姐,你不必这样。”戚枉僵硬道。
“我怎样?”凌染莫名其妙,“这样你明白得更快。放松,跟着我的手的力道,好好感受。”
察觉到小云的手不复僵硬后,凌染便带着她的手腕贴近腰侧,然后缓慢而沉稳地挥剑。她道:“明白哪里不一样了吗?”
戚枉的脑子里乱轰轰的,一时反应不过来。
“……没有,抱歉。”
“集中注意力。”听到小云的声音有些迟缓,凌染心中疑惑,这孩子没睡好吗?好像有点迟钝。她再度带着她做出挥剑的动作,这一次动作更慢了些。
“明白了吗?”
戚枉终于摒弃了四处飞散的杂念,道:“明白了。”
确实是很微妙的不同,用语言也难以解释清楚,怪不得凌染要这般……
戚枉心中生出负罪感,他知道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凌染会这么做,也因为她以为他是个女孩儿。还有一月,他就十五岁了,他不会不懂得男女间的亲近意味着什么,也无法理所当然地接受凌染的无意亲昵。
可他哪里能说明?只能尽力复刻凌染的动作,避免凌染再贴身指导他。
但同出一源的青云剑法和长青剑法在基础剑招上有太多难以辨明的相似之处,凌染不时就要正一正戚枉的手,压一压他的肩,掰一掰他的腰。半日下来,戚枉脸上的温度就没有恢复过正常。
“午时到了。”凌染收回剑,“今日就到这里。”
戚枉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他满面绯色,额头覆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接下来的时间你自便,若要出去,便跃进东方的寒潭。那里便是出入阵法。剑崖的外沿有可乘的仙鹤,能载你回凌霜峰。”凌染伸手在戚枉眉心一点,一道符文就隐没在他眉间,“这是阵法的通行令。”
指尖触到的皮肤很烫,凌染一惊,道:“你发烧了?”
“我没事。”戚枉连忙后退一步。
凌染不放心,道:“过来。”
戚枉只能过去,任由凌染拉起他的手腕探入灵力。
见小云确实没事,凌染才放心地走了。戚枉站在原地,他对凌染说自己还要继续练剑,实则羞耻到难以继续面对凌染。
桃林微风渐起,戚枉看着逐渐消融的挂雪与娇妍舒展的桃花,微微出神。凌染已经离开了,可他满眼都还是她的模样。她持剑的清冷神态,她在风中轻扬的缱绻裙裾。
她冷淡外壳下的耐心与温柔。
桃花映雪,怯怯春意,十里芳菲,均不及她半分颜色。
日中已过,凌染终于御剑来到玄泽城。她得去凌家见林慎一面。昨夜是和林慎约定第一个三日之期,用通讯玉简和林慎第一次对论过后,凌染重拾了面对老师的恐惧。
不是因为林慎多严厉,而是林慎给她的智商碾压之感太强烈,让凌染恍然间觉得自己不能被称为学渣,只能被称为傻子。对论结束后,凌染表面淡定实则内心瑟瑟发抖地面对林慎的沉默,对面却传来随和的笑声。
“不必妄自菲薄,你确实无法完全理解所有内容,但之前你所说的,已经很好。”
“为师……我只是在想,如果能早点遇见你,我就能比方澜生先抢到弟子了。”
“终究还是那老东西比较狡猾。”
凌染:?
“你说比起原计划,多挖到了一万株血灵木?”林慎笑意盈盈,“明天来我这一趟吧。经营之道可不是读书就能明白,还需你自己实践。”
“一万株血灵木,是不错的本金。我教你如何超越凌家,拉起灵州财力最雄厚的势力。”
凌染照例在凌家门前落地,正要进门,却突然发觉心口一痛。她神色微变,神识探向凌家高大围墙的暗处。
“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