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孟唐,是孟氏最后一人。”少年收紧剑柄,锋利的眉眼间落下一丝极淡的悲戚。
“信物。”
戚枉收剑,从怀中摸出一块银质铭牌,上书一个“枉”字。他往那铭牌上倾倒一瓶无色的液体,铭牌表面渐渐爬上黑色的纹路,显出一个复杂的图腾。
图腾出现的瞬间,岩洞深处的黑暗里响起悉悉索索的摩擦声,进而是岩石的崩裂声。
青色的火光闪烁了几下,突然在岩壁上熊熊燃烧蔓延起来。在幽幽的青光中,戚枉看到了端坐在岩洞深处的老妇人。
“吾乃孟乐,孟氏暗部头领。”老妇人缓缓站起,往戚枉走来。在她前进时,四处的岩壁继续崩裂着,裸露出封存在里面的漆黑人形,仿佛被烧焦一般。
竟是数不清的,四肢扭曲的尸傀。
“拜见吾主。”
孟氏的家主图腾,对孟氏暗部有绝对号令的作用,就算让他们立马去死,他们都不会犹豫半分。
戚枉扶住了将要下跪的孟乐,沉声问道:“孟氏暗部还有多少。”
“活人八十一,散布四州。死人百万数,封存于幽州。”
“召集那八十一人需要多长时间?”
“至少需百日。”
“今日便着手此事。”
孟乐颔首,复抬头道:“主人可否告知,吾等被闲置的百年间,孟氏为何只剩一人?”
“如今,那一人也不在了。”戚枉闭眼,“我是最后一个流有一半孟氏血脉的人。”
“二十年前,孟氏被不明人士灭门,仅余我母亲活了下来。大概事发突然,不及召回暗部。”戚枉睁开眼,沉沉道,“后来,我母亲嫁入戚家。”
“一月前,戚家也被灭门。活下来的只有我。”
“戚家人的死活我不在意。我只想为母亲复仇。”戚枉手背青筋暴起,瞳孔深处泛出细微的红色。
“召集那八十一人后,便调查屠戮戚家、孟家的凶手。”
戚枉往岩洞深处走去,孟乐沉默地跟上。青色的火焰随着他们前进的步伐蔓延,洞穴深处的尽头,豁然开朗。戚枉向尽头下方看去,那里果然有母亲所说的一片宫殿。
这是奢华得离奇的墓葬群。孟氏的先祖们就埋葬在这里。灵山派无人知晓,古灵峰的山岩内部,还有这样一处遗迹。孟氏暗部的头领在无要事时便在此处看守。
“那墓葬深处,有能让你逆转局势的机缘。”
母亲临死前的低语在戚枉耳边响起,他沉默片刻,问道:“墓葬深处可有什么宝物?”
孟乐诡异地笑了笑,道:“有。那宝物能调动百万尸傀。只是……谁用了那宝物,便会被永世诅咒,不得入轮回,不得超生,神魂承受无尽的灼烧之苦。”
“五百年前,那宝物被用过一次,那一代的家主不知与幽州王达成了什么协议,竞把宝物给了他。自此没人再用过这宝物,因此百万尸傀至今仍封存于幽州。”
“主人要用么?”
“……暂且不。”戚枉的神色变得奇怪。要和灭门的凶手对抗,需要用到它?那对戚家下手的势力该是何其庞大?
而这样的宝物用了,宝物的主人也会得到惨烈的下场。
片刻后,戚枉突然微微笑了起来。疯狂的神色在他眼底蔓延。
或许,母亲不是为了让他活下去,让他复仇。
她只是想报复他,诅咒他。她不是无数次掐着他的脖子说后悔生下了他,让他去死么?他对母亲而言,只是耻辱的证明而已,是父亲强占她的罪果。
戚枉识海里的魔气盘绕而上,深渊大魔桀桀笑着,附和着戚枉的猜测,让他心中的黑暗愈来愈多。
就在戚枉快要迷失之时,他的手中传来刺痛。戚枉猛然回神,看向自己的储物戒。
储物戒上居然生出了一枚小小的倒刺,刺破了他的手指。沾染了血的储物戒由玉白色变为淡青色,与此同时,戚枉发觉储物戒上多了一道通讯阵法。
还在深渊里挖血灵木的凌染突然一个激灵,灰头土脸地从兽形化为人形。她从怀里拿出一枚淡青色的通讯玉简,感受到玉简发出的热度,凌染目瞪口呆。
男主这么快就触发联系戚家暗部的机关了?这不该是四个月之后的事吗?她还没整合好戚家暗部和凌家的势力啊!
就在凌染的大脑快要宕机之时,玉简的温度又渐渐低了下去。
——那边放弃了通讯。
在岩洞里的戚枉很快明白了这是联系戚家暗部的通讯法阵,他见过父亲使用。但自从知道父亲是魔主之后,戚枉已经不信任和戚家有关的任何东西。
等到孟氏暗部集结完毕,他能确认自己拥有多少力量之后,再考虑和戚家暗部联系才妥当。
许久之后,玉简也没再有反应。凌染松了口气,心想或许只是玉简的紊乱反应,男主怎么也不该在这时候触发机关才对。于是她擦擦脸,继续埋头挖剩下的血灵木。
灵州的另一边,涿浪门所在群峰雪后初晴。一蓝衣女修拿着一道玉简,笑盈盈地走进屋内,对还在打坐的小姑娘道:“小云,快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师尊,怎么了?”林如云睁开眼睛,一双杏眼里溢满好奇。
“四月后上古秘境开启,灵山派要进入秘境的弟子名单已经出来了。上面有个姑娘和你同名呢。”
“据说,她也来自你所属的林家。”
“嗯?”林如云挑了挑眉,笑道,“师尊,你是想说,灵山派有人在冒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