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牌九,就是把32张骨牌四块一墩,墩八墩,每人按摸牌规则摸八块牌。 由庄家开始出牌,玩家每人轮流出牌,上手出一块牌下手就必须跟一块牌,上手出一对牌下手就必须跟一对牌,如果上手出的牌下手要不起,下手必须消牌(要不起上手的牌,下手用手上最小或没用的牌跟上手的牌),消的牌必须字向下,不能让对手知道消的什么牌。 一轮结束后由桌上牌面最大的玩家把桌上的牌全部收到自己面前算得的分。玩家收的牌越多得的分越多。 最后坐下来的四人,除了聂清娆,就是卢浩、金然,还有方澄。 傅臻和其他几人跟唐宋一样选择了观战。 他们玩的是大牌九。尤其讲究配牌策略。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方澄坐在了聂清娆上首,聂清娆的下首则坐了卢浩,金然坐在了方思的上首。 几个人开始下注,聂清娆估摸了一下,觉得自己该谨慎些,于是只拿了一点筹码,唐宋看见她的动作,也不开口。 方澄倒是有些鄙夷,随手抓了一把筹码放到面前。 庄家抛骰子,按顺序开始摸牌。 第一轮庄家是金然,因此聂清娆直接成了对家。 开牌之后,金然前面那组是对梅花,方澄开了鹅牌,结果聂清娆一开就直接是人牌,卢浩直接选择了消牌,他手里只有一张人牌,拿出来不值当。 这下算是聂清娆赢。 但场上的人都有些不赞同,人牌算是大牌,为了赢梅花就把人牌放在前面,有些急功近利。聂清娆却不在意,唐宋也只是沉默不语。 金然继续开后面那组牌,他有些得意,第二组牌是地牌,地牌一出,方思和卢浩脸上都有些不好看。轮到聂清娆时,牌面一翻。 天牌。 金然有些无奈,卢浩也开始啧啧感叹说聂清娆运气好会组牌。 方澄冷笑。 只有唐宋在后面目光沉沉地看着聂清娆。 第二轮开始,方澄做了庄家,卢浩是对家。 结果牌面一开,方澄就差点笑出声,她直接拿了一对至尊牌,虽然另一对只是个高脚七,但谁能知道她怎么配? 方澄不动声色地放了牌,卢浩选择消牌,金昊也消牌,牌九玩儿的是心理战术,凭借的一小半是运气。一看见方澄刚才的笑意,他们就知道肯定有副好牌,以方澄的性格,绝对会把好牌先放出来。 聂清娆倒像是无所察觉的样子,随意地拿了对牌放出来。 方澄脸色一暗。 开牌之后,方澄只是一对高脚七,聂清娆却是梅花,自然聂清娆赢。 卢浩和金然已经后悔至极,谁能想到这个姑奶奶先拿高脚七出来?正常人不都是先拿好牌出来打个措手不及? 聂清娆强忍笑意看着场上众人的脸色各异,倒是精彩纷呈。 傅臻嘴角微勾,倒是饶有兴致。 后面的牌面再一开,无论怎样,都是平局。 方澄的至尊牌没有派上任何用场。 第三把,终于轮到聂清娆坐庄。 这次众人都不再小觑她,一摸牌之后,就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但见她脸色先是一喜,然后开始强作镇定,就知道,两幅好牌没跑了。 于是第一把都掂量着开始往大了拿。 牌面一开,聂清娆那里果然是一副人牌,除了金然,卢浩和方澄都赢了聂清娆,第二组时,金然扔出了一副地牌想着赌一赌,其余两人选择消牌,结果聂清娆一开,竟然只是一对杂八! 但由于金然第一把输了,所以场上众人还是平手。 三局下来,只有聂清娆赢了一局。算牌面时,自然是她取胜。 等到她把赢下的所有筹码娇娇娆娆地往唐宋面前一推时,众人才回过味儿来,合着这位聂小姐才是真正的高手,怪不得小佛爷把她推出来打牌九。 方澄气得脸都红了,想要发作又拉不下脸,被傅臻半哄半赶着出去和其他人玩。她推开椅子,委屈地看了唐宋那个方向一眼,就带着周围的小姐妹趾高气扬地走了。 聂清娆看得直乐,这小姑娘真有意思,比她小的时候还虎。 卢浩和金然倒是对聂清娆佩服得五体投地,叫嚣着要继续大战三百回合。 聂清娆笑而不语,只看着唐宋。 唐小佛爷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站起身来,对傅臻示意,在傅臻的微笑颔首下,带着聂清娆径直出了门。 留下几人傻了眼,什么时候小佛爷学会了敛财? 直到两人出门后,卢浩才转过头来,用胳膊捅捅一旁的傅臻:“怎么地,小佛爷转性了?吃肉了?” 傅臻微笑,也不答话。 倒是金然若有所思,“我怎么觉得聂小姐这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傅臻暗想,当然眼熟,聂家的掌上明珠,孟思孟二爷的小青梅,四九城里谁不知道? 不管包厢里的人怎么想,聂清娆被唐宋带出门之后,倒是娇笑着问他:“宋宋对我今天的表现可还满意?” 唐宋淡淡道:“聂小姐自重。” 聂清娆笑得更欢,称呼却是变了过来,“唐先生如果觉得满意,不如跟我去山海苑坐一坐?我保证唐先生会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 在唐宋的默许之下,两人最终还是坐到了羲园中。 经过了方才那场牌局,聂清娆没由来地生出一股倦意。她回到羲园就换了身衣服,白衣白裤,是留在这里的家居服,虽然不甚庄重,但在唐宋面前,她不想顾忌太多。 况且,怎么看怎么像是跟唐宋穿了情侣装。 两人再次相对而坐,却不是在观韫后园临湖的凉亭之中,而是在羲园翠竹旁四面通风的一处香榭内。 一旁的侍者想要上来倒茶,被聂清娆客气地拒绝,亲自接过了茶壶。唐宋不动声色地看着聂清娆斟茶的动作,标准流畅,行云流水。 很漂亮。 至少是符合他的审美的。 唐小佛爷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聂清娆有很多地方同他莫名的相像,尤其在品味上。他仔细观察过,虽然眼前的女人颇具戏精体质,但在这方面,单凭演却是演不出来的。 视线上移,唐宋发现聂清娆今天其实只化了淡妆,再加上那套同他如出一辙的白衣白裤,倒显出不同于往常的清丽婉约。 聂清娆斟完茶,才微笑同他开口:“今年的碧螺春,唐先生不妨尝尝。” 唐宋从善如流地接过。 茶杯放下,谈话才开始。 “之前说要请唐先生吃饭,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聂清娆笑得一派舒朗。 唐宋有些哑然,索性不理会她。 她却保证似地开了口:“不过唐先生放心,这次不算。下次我会选个更好的时机补偿唐先生。” 唐宋差点掀翻桌子。他什么时候成了见天儿盼望着她请客吃饭的人了? 聂清娆看火候差不多了,也不敢真的惹怒唐宋,于是干脆直奔主题: “听闻观韫与润华开始了合作?唐先生是想要放弃E.D吗?” 唐宋闻言淡淡道:“聂小姐难道没听说吗?是因为我与你有了过节。” 聂清娆没想到这话能出自他口中,被堵了一堵。才开口道: “我何时得罪过唐先生了?唐先生可不要冤枉我!”一副含娇带嗔的模样。 唐宋知道她最擅长演戏,但仍旧觉得,她这副模样煞是动人。 唐宋移开视线,看向不远处的竹林,继续道:“原因聂小姐都清楚,我只问聂小姐最后一次,观韫的那些物件,你可愿修复?” 聂清娆知道唐宋是铁了心了,语气也缓和下来,“唐先生可能不知道,我昨天去文研所之前,是得了家里嘱咐的,沈家的事,不能插手,我在车上问过唐先生后,原本是打算拒绝的,可唐先生当时让我相信你,我想了想,还是选择跟唐先生做最后的确认,直到我看见修复室里的那批物件,清一色宋代的瓷器,刚出土的东西,跟上次沈家游园会的那批一样,所以选择拒绝唐先生。” 唐宋似是没想到她会坦白,闻言看向了她。 她没心没肺地笑:“唐先生应该知道,我接活儿最荤素不忌了,可自从出了三年前的事,我就最害怕麻烦。” 唐宋目光微微一动。看着她几乎要开口。 聂清娆却继续道:“现下我可以告诉唐先生,这个忙我也不是不能帮,但有两个条件。” 唐宋终是按捺下来,示意她说下去。 “第一,我希望E.D能竞标成功,成为观韫的合作对象。” “第二,”她突然坐直了身子,放下茶杯,语气一改之前的娇娆,倒显出一股气场: “关于沈家,关于观韫的那批文物,我希望知道全部。” 这个“全部”自然是指唐宋能告诉她的全部。 唐宋静默了两息,开口道:“可以。” 聂清娆松了口气,这是她做事的原则,爷爷和聂清和那边的态度明摆着这次沈家的事有危险,她不可能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去趟这趟浑水,她代表的不仅是她自己,还有聂家,甚至外祖陆家,以及聂奶奶所在的席家。 唐宋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才会选择妥协。 两人密谈良久,聂清娆从唐宋那里知道,沈家的确不干净,这批文物是刚出土的,沈家却没有任何上报国家的意思,已经属于非法盗墓行为,却还大胆地拿出来交易。 组织上怀疑这件事背后的操作人不止是沈家一个家族,可能与一个跨国文物走私集团有关联,因此唐宋接到命令。以观韫的馆长身份介入这次调查,他们先拦截了一批沈家散出去的东西,也就是现在放在修复室里这批,因为事情牵涉很广,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他们向文研所申请援助,但文研所推荐的人却是聂清娆,原因无他,她是业内知名的修复瓷器的专家。 从羲园出来时,已经是深夜,聂清娆没有开车过来,于是唐宋让袁时送她一程,两人在车上相对无言,临近下车时,聂清娆才言语调戏了唐宋一番,在唐宋的冰冷目光中下了车扬长而去。 她真的太喜欢唐宋那种炸毛的感觉了。比李惟西那只猫还要有趣。 ———— 第二日一早,coco带来好消息,观韫出面澄清这件事,招标会恢复举行。 次日,聂清娆走了个过场的招标会结束,E.D成功中标。 聂清娆在办公室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由露出了些笑意。心里发痒,突然有种迫切想要去见唐宋的冲动。 正踌躇着,却接到了聂清和的电话。 另一边的办公室里,沈瑶听着助理递来的消息。冷笑连连。 她竟不知,什么时候聂清娆跟唐宋有了交情?又凭什么让唐宋给她面子,让E.D中标? 而E.D上下竟然都在疯传这个小道消息,还把这次的功劳归到了聂清娆头上? 收起笑容,沈瑶心里暗暗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