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里掌声雷动,昏暗的光线里,主持人慷慨激昂地致辞,努力调动着众人的情绪。
而后台——
褚沐柒伸展着双手,让卫风吟替她拉着裙子背后的拉链。
“小柒……你真的要穿这一身吗?”
拉链一点一点封上,褚沐柒白皙的皮肤被遮掩在裙子之下,肩胛后的蝴蝶骨被包裹着,细瘦,却有力,似振翅欲飞。
她转过身,眸中是浓稠化不开的墨。
“怎么,不好看吗?”她明知故问,眸中哪有半分生怕不好看的失措。
卫风吟勾着她纯黑裙摆下的腰,如一缕黑色幽若。
“好看,就是……深沉了点。”
她温顺地环着褚沐柒的腰,侧耳贴在她胸前,听到她平稳的心跳。
她一身深渊一样的黑,纵然以她的气性,将这样浓郁的颜色完美拿捏压制,但总归,让她觉得心头沉甸。
“这叫帝王黑……”褚沐柒将她抱进怀里,居高临下将她望着,衬着一身玄墨,眉宇间溢出一丝贵气,隐隐睥睨。
“风吟……可是我的妃子……”她微眯了眼倾上前来,找着卫风吟水润的唇瓣,就要亲上去,欲行那帝王寻欢之举。
卫风吟暗啐一声,脸颊微红。
就是帝王,也定是个昏聩的庸君,整日这般荒唐……
她躲了躲,一手捏住褚沐柒柔嫩的脸颊,清眸含笑,“小柒,还想要几个妃子?”
咦,送命题……
不想卫风吟这么快就学会了这个。
褚沐柒皱着眉想了想,眉头打了结,看得卫风吟恼怒不已。
手上一使劲儿,将她脸上捏出一道红印儿,“你还真敢想?”
“哎哟……我没……风吟松手,粉底给我蹭没了……”
褚沐柒柔了眉眼,看卫风吟没好气地替她揉着脸。
哪有那么容易蹭没,只是留了点红印子,一会儿就消了。
她将卫风吟拢在怀里,细细安抚着,“风吟一个,独得我恩宠……”
卫风吟被她顺了毛,性子按捺下去,轻哼一声。
厚颜无耻,还独得她恩宠……
她眸中漾起清浅笑意。
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君臣尊卑,早在很久以前就被褚沐柒洗净。
在两人归隐的日子里,褚沐柒在卫风吟面前作威作福,可不就第二个皇帝,每每,都要气得卫风吟夜里将她晾在书房里。
但总归会被她厚着脸皮又爬回卫风吟的床……叫人无可奈何。
“快到你了,我去外头观众席里等你。”她推推褚沐柒抱着她不动的手,却被箍得更紧。
褚沐柒抱着她耍无赖,一双幽黑眸子蕴着懒意,低着眸瞅着她瞧。
卫风吟抿着唇,瞪过她一眼,微微前倾着,在她嫩薄的唇上浅浅印过。
褚沐柒曳着眸子,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就让卫风吟又想起那天晚上放她鸽子的事儿。
只好又上了前,在她唇上咬过一口,勾着下唇□□两下,分开时,已有一小块绯亮水色。
卫风吟倏地推开她,偷偷抿了唇就往外跑去。
褚沐柒意犹未尽地舔舔唇,低头整理了下裙摆,外头,主持人已经念到了她的名字。
“——下面有请,钢琴独奏,《水边的阿狄丽娜》”
褚沐柒敛了眸,朝舞台上走去。
冷白的光束笼罩着她慢慢移动,待她在琴前站定,灯光忽灭,舞台陷入一片黑暗。
待灯光再次亮起,一袭黑裙已在钢琴前坐定,两手微抬,松肩沉肘。
一阵短暂的寂静后,一片悠扬轻快的琴键声娓娓响起——
水声轻扬,湖波微漾,悠悠的绿水淘淘,在湖边,有一座美丽的少女雕塑,她的名字,叫阿狄丽娜。
孤独的塞浦路斯国王命人雕塑了她,立在湖边,日日痴望。
这个美丽的少女,让他深深沉迷,他想,他是爱上了她。
可少女眼含微笑,终日凝着他的深情痴望,不为所动,面无波澜。
他一日日覆情,又一日日期望。
这美丽的少女,能否有一日,能真正对着他笑。
——
风吟……日日念想,你可是听到,所以你才能站在我的面前,让我将你,收入怀中?
褚沐柒沉渊一样的墨色裙摆叠在凳上,冷白的柔光打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像清晨的微露萦在身周。
本是冷漠的眉眼,在深沉墨色下更是内敛,同漆黑的巨大琴身融成一处。
褚沐柒置身其中,像幽暗中开出的冶昧之花。
然而莹白的指尖跳跃,万千的柔情盈跃心间,缠绵的痴守,期期的盼望,绕成纯美的祈愿。
——上帝啊,让阿狄丽娜活过来,成为我的妻子!
殷切激越的琴声连绵,声声急促渴求。
天光倏而柔和,莹光乍现,悠扬的湖边,美丽的少女眉眼灵动,提着裙摆,一步步走向她。
雪白的赤足扬起清波,手腕轻扬,撩起裙摆上盈盈细纱。
那人儿清盈的眉眼,如墨的长发,身披洁白神圣的细纱,柔柔地望着她,朝她走来……
红唇微启,将她轻声唤念——
琴声婉转激昂,国王心头的喜悦满溢而出,拉过她的手,从此,恩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