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完毕,收集顾客意见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好是好,只是……”
林绣闻言抬起头来,听他说道,“做的太少了,实在不解气。”
不过刚吃几块烧鹅,方在口中细细品味之时,就被几只斜伸过来的筷子“横刀夺爱”。
回想起那腴肥的滋味他不由得舔舔嘴角。
这年轻的小贩笑道,“若吃的好了,可吩咐伙计给您诸位送来。”
这外卖的法子却是林绣从《东京梦华录》上看来的。“市井经纪之家,往往只于市店旋买饮食,不置家蔬。”
原来很早就有“逐时施行索唤”的外送。
虽实时性差了些,毕竟无现代那般便捷的通讯,在当世已算很方便。
只消小厮仆从们传个信,即可享受刚出炉的肥鹅。天下最幸福之事也不过如此。
正想着,这公子突然话也不说,匆匆一见礼就疾奔而走。
她百思不得其解,“这是做什么?”
“许是得了佳句。”旁边有人接话。
林绣笑笑,果真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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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买来满满一盒小吃,食盒雕花,漂漂亮亮。据说若早些还有大块烧鹅。
陶玄安拈起一点心,“这可是西域传来的‘卜饼’?”
他抽出其中纸条,又补充道,“阿娇最喜欢吃。”
江霁容想着朝中紧要事,闻言略一点头。虽然他不记得阿娇是哪位女子。
陶玄安展开一看,端秀小楷写着“锦书相思否”。他笑笑,“定是阿娇在思念我。”
在此闲坐片刻,陶玄安被相熟的公子拉去做行酒令。
江霁容不擅饮酒,正要转身离去,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在小声唤自己。
他回头仔细一辨才认出,林绣正向自己招手。待看清她的装扮,不禁嘴角一抽。
一袭短衣,眉毛粗浓,混在小商贩里毫不起眼。面色黝黑,像是……在地里劳作过多年。
林绣无奈地耸肩。自己若穿得精致漂亮,难免让人觉得意有所图,生出事端来。
“林姑娘此来是?”
她指指手中的食篮,正要说话,却有食客上前询问。
那人看上了她手里的幸运饼干,“敢问这是何处所做?”
“移观道一家小店买来。”
“倒是从没见过呢。”那人有些惊奇,拿了饼干翻来覆去地研究。
“老板确实有些巧思。”
江霁容:“……”
她淡定地自卖自夸,不一会就卖出一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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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篮吃得空空如也,林绣正收拾着残渣与餐盘,听得身后有响动。
“是你。”
转头一看,是位陌生郎君,年纪轻轻,很有几分“士大夫”气。他很惊喜地望着自己,林绣却不知什么时候见过这位。
刘陵之看她像也不像,不由起疑。走进一步,这姑娘身上毫无脂粉气,只有点心的甜香。
果然是她!
江霁容皱着眉挡在林绣身前。
刘陵之才发觉自己逾矩了,忙向江学士与这位女郎一一见礼,又赶紧道歉。
“在下曾在梅关买过饮子,那女郎与姑娘生得好像。”
林绣笑笑,“公子不曾看错。”
这公子面红耳赤,林绣不忍心再逗他,“怎么未见公子的同伴?”
“叔秣兄他们嫌我无趣,自先去那边寻酒。”
“如此清旷之乐,静言欣赏即可,何必心粗气浮。”
刘陵之面上一片惊喜,“真的吗?”
林绣刚要点头,江霁容轻咳一声,“确实。”
江学士也如此说。他突觉头重脚轻,飘飘然起来,直到同伴相邀才告辞。
年轻人真是好糊弄,林绣笑着摇摇头,同他行礼。
许是一激动撞了脚,这公子走得一瘸一拐,像只跌跌撞撞的呆头鹅,让她很诡异地想起吃左脚还是吃右脚这个问题。
待他离去,林绣才发觉身侧之人还没离开,转向他问道,“江大人,今日可是喉咙不舒服?”
江霁容一怔,微微颔首。
“那我明日做些祛火润喉的热羹汤送到府上。”
“麻烦林姑娘了。”
江霁容目送她走远,嘴角不由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