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绣有点发愁,让她拿个锣站在人群中敲打,实在有点抹不开面子。何况“杨梅——水——”三个字读来毫不响亮,不经意就走了调。
思来想去,还是用老办法,以文代说。
她抱着本子琢磨半天,想出句很风骚的打油诗来,“玉液浮金鼎,琼浆滴露花。”
又差使褚钰从伙计那儿寻来纸笔,浓墨挥洒出一副广告。
叫店里识文断字的账房先生看过,他一捋胡须,“好是好……”
看着小娘子面无恼色,才继续说下去,“只是略繁冗了些。”
林绣点头,老先生说得不错,可茶饮广告就是意象堆砌些才好。
现代奶茶店里的名字长到简直可做阅读理解,什么芝士芋圆奶盖厚牛乳,布蕾蛋糕可可啵啵茶。这些虽看着啰嗦,把食材一样一样地拆开了摆到客人面前,却极勾人食欲。
林绣对自编的打油诗很是满意。在商业中还是保留了一丝文艺,得亏我没叫人间烟火或是富士山顶这种酸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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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闷热,黄狗躲在檐下探着舌头,青蝉藏进树荫里叫个不停。只是行人却不能因天气就躲在家里。
刘陵之背着书囊走在街上,不过数余里,额头已有薄汗。他一擦汗水,这次听学机会实在难得,无论三伏酷暑还是数九严冬都不能放弃。
走了几步,前方一个小摊凭空变出来一般,清新的与盛夏格格不入。
冰壶润色,玉露凝香。
这玉瓯与美人立在一起,如绢画上的茶花般怡人。
招牌上渲染着琼浆玉液之类的,却不写明究竟为何物,让他好奇地驻足琢磨起这意思来。同行人笑着拍拍他肩膀,“一会去听江大人讲学,可不能贪杯。”
林绣微微笑道,“并不是酒呢。”
她在小盏中倒出一杯递过去,“是杨梅露,客官可要试试看?”
刘陵之接过小盏,闻着清雅异常,看着澄香可爱。虽不是酒,却自有种缠绵的酒气,让人未喝先醉。
他红着脸一头饮下,又摸出银子来买了两壶,不待找零就匆匆离去。
走出几步,同伴追上他问,“滋味果真这么好吗?”
刘陵之含混地点头,头脑里全是那女郎的笑靥。
林绣过了片刻才发现,这公子居然没拿吸管,只是人已走远,追出去也来不及了。
看他面色酡红,林绣不禁心中疑惑,莫不是杨梅发酵了才含有酒精成分?
正想着,两位纱裙曳地的女子施施然走了过来,她连忙扯出最端庄可亲的标准假笑。
一位面上很感兴趣,又有些犹豫着,“可一会要去挑首饰呢。”
这时候就显出边走边饮的好处了,林绣详细介绍了外带版杨梅露的喝法。两个姑娘很爽快地付过钱,各加了份酒酿小圆子。
“姑娘这珠子倒好看。”一个咬着吸管,指着她荷包上的明珠道。吸圆子时嘴唇嘟起来,颇为可爱。
林绣笑着道谢,这便是前日江大人袖口上扯下来那枚。她总觉江大人两袖清风,如此贵重东西还是还给他为妙。
逛街时不拿点什么,总觉手里空落落的。许是这两位姑娘当了回行走的招牌,买的人越来越多。
加料、打包、收钱、找零,再提醒顾客不要将小圆子囫囵吞下。这一系列事推过来,她根本无暇歇息。
人散了些,林绣才有空捶捶腰。怪不得卓文君当垆卖酒并不算风雅美谈,抛头露面是小事,卖东西实在累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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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邸店时日头已西斜,排布朦胧而暧昧的霞光。
林绣给自己放了假,明日不需亲自去推销杨梅露,可以窝在店里专心研究另一样吃食。
没有黄油润锅就改豆油,没有奶油就用蔗浆与蜂蜜。她借隔壁厨房一用,折腾了好一番。
许是火候不对,玉米粒炒得微微见黑了,都不炸成小花。
甜蜜的香气引来褚钰和阿蛮两只小蜜蜂,一人一把吃着不伦不类的甜炒玉米豆。
林绣吃多杨梅,酸倒了牙,只能捂着腮帮子等他们反馈。
厨房里噼里啪啦放爆竹一样,有邻里奔出来问着怎么了。
经上次一事,褚钰彻底懂了保护知识产权的重要性。他堵在厨房门口,连忙摆手,“有人在甩纸炮玩。”
正苦心钻研的林绣:“……”
在厨房甩纸炮,亏你也想的出来。
亲自把那好心人送走,林绣回房一看,才猛然想起来锅里还崩着玉米花呢。这次是飞起来了,但一大半全糊在锅底,黑黢黢一摊。
林绣望着漆黑的锅底欲哭无泪,干脆用几张爆米花的空头支票,贿赂过来两个帮厨的小伙计。
她边喝杨梅露,边给两个刷锅的加油打气。
“筋骨劳累后,就是我们生意大成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