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岚的怀抱像是有神奇的魔力,姜清越觉得整个人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沉静的夜晚终于到来,她难得的一夜好眠。
晨光熹微时,姜清越幽幽转醒,她睁开眼睛,就发觉颜岚的手臂轻轻搭在自己肩头,维持着从背后环抱的姿势。
姐姐呼吸仍旧悠长,她纤细的左手垂在姜清越眼前。姜清越屏住呼吸,用目光一寸一寸摩梭着颜岚细腻的肌肤。
颜岚的左手美得像一尊艺术品,然而手腕上却横着一道浅色的疤痕。陈年旧事了,疤痕逐渐褪色消散,原本狰狞的面目在时间的打磨下趋于平和,但姜清越还是从蛛丝马迹间窥得当初落下伤痕时的痛不欲生。
这是怎么回事?
姜清越确信从前姐姐手上并没有这一道疤痕,那就只能是在两人分别的这四年间留下的。
颜总总是在手上带着昂贵的女士腕表,把手腕上狰狞的伤疤仔细地遮住,若不是昨晚在这里洗澡摘去了腕表,姜清越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这出伤痕。
不偏不倚就在手腕上,就好像她曾经心如死灰,试图舍弃自己这一条性命。
这道伤疤像一根刺扎进姜清越的心里,她颤抖地伸出手,刚刚碰到颜岚的手腕,身后姐姐就醒了过来。
“清越,”颜岚声音略有些沙哑,“醒了?”
“醒了,姐姐早安。”姜清越瓮声瓮气道。她握住颜岚的手腕,惶然道:“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颜岚有一瞬间的僵硬,她手腕轻转,挣脱了姜清越的桎梏。
“没什么,一次意外。”颜岚解释道。
姜清越转身盯着颜岚的神情,她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将眼珠移向了旁边,说话时带着公事公办的笑容,怎么看都没有半分真心。
姐姐在说谎,姜清越得出结论。
姜清越这时候才意识到,她怨恨颜岚说走就走把她抛下了四年,可颜岚未必就顺风顺水过得快活,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姐姐或许经历过让她难以接受的困难,而她对颜岚的苦难选择性的无视了。
颜岚总是强大的,颜岚总是温柔的,姜清越习惯了向颜岚寻求庇佑,虽然在这独自一人的四年里她靠自己闯出来了,但她似乎从来没想过要转过来守护姐姐。
颜岚也是血肉之躯,也是和她一样会哭会痛的女孩子。
“姐姐,对不起。”姜清越轻声道。
洗漱间里水声哗哗,姜清越静坐在床边,看着酒店房间的白墙出神,她是不是给姐姐添麻烦了?
很快,颜岚收拾妥当走出来,她换上自己的衣服,转眼间又是杀伐果断的颜总。
“清越,我走了。”颜岚说着,拿起来放在桌上的手包。
她站在门口,像是想对姜清越说些什么,又好像一切都是转瞬而逝的错觉,姜清越想要起身送颜岚出门,被她挥挥手挡在了原地。
姐姐永远在乘风破浪,自己这里也许只配当一个让她暂时歇脚的客栈。她的工作姜清越帮不上忙,她的心事也不会对姜清越倾诉,就连消逝的四年光阴,姜清越也无权知晓。
她昨夜攀上了高峰,今早就重重跌下,半点缓冲也没有。
姜清越一个人静坐了半晌,然后把自己收拾妥当,按时来到了片场。这里是她的工作,是她不断变强的必经之路,她要想坦坦荡荡地站在颜岚身旁,就必须一步一个脚印地爬上去。
“清越,你脸色不太好。”尹小凡第一个发现了姜清越的异样。
今天两人的戏份都重,是林灼灼与白清秋情感转变的节点之一。林灼灼被白清秋拉着加入了舞蹈协会,她乘着白清秋帮她解围的情,无法拒绝别人的盛情邀请。
可是林灼灼根本就不会跳舞,社团迎新会上当众丢了丑,自惭形秽。
白清秋自认自己把人拉来了就要对人负责,周末把林灼灼从宿舍里薅出来,开了活动室亲自教林灼灼跳舞。
白清秋拉着林灼灼的手带着她旋转跳跃,两人累得气喘吁吁,活动室有一面墙大的镜子,白清秋在身后托住林灼灼的腰肢,伏在她耳边低语道:“看,你多美啊。”
导演喊了cut,两位主演到一边休息,韩导盯着监视器皱眉,手里写写画画不停。
姜清越满头大汗,她倒是真的不会跳舞,林灼灼那种笨拙吃力的姿态不同思考就拿捏地很到位。
眨眼间,尹小凡凑过来,脸上带着探究:“有情况啊,昨晚跟着颜总加班去了,这么累?”
“别胡说!”姜清越天然地抗拒这种玩笑,尤其是尹小凡还扯上了颜岚。
她想起颜岚的态度,借着帮尹小凡拿水的动作,自然而然地远离了尹小凡的靠近,给尹小凡递了瓶矿泉水之后,姜清越坐下的位置又离尹小凡有一个身位多点。
经过昨天颜岚来片场那一趟,许多工作人员对这三人的关系都有所猜测,虽然不好明面上问出来,但心底里总少不了嘀咕。这下看见姜清越不动声色的远离,有些人心里就懂了。
尹小凡倒是不恼,她还和以前一样未语先笑,没事就爱凑到姜清越身边逗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