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然,你别管他,来,我们加个微信。”
闻远怎么都想不到,祁瑾然竟然会存他演出的照片。他忍不住凑过去,挨着祁瑾然,好奇道:“我也看看。”
“庄杰非要发我的,你别自作多情。”祁瑾然压低声音道。
闻远笑眯眯的:“我就说嘛,你还有这么好的拍照技术。”
祁瑾然:……
“哎呀,下雪了。”
闻远正看照片时,忽然听到了叶霞的惊呼。他转过身,看向窗外,发现墨兰的夜色中,柳絮状的雪花正一片片洒落。
这是今年宛城的第一场雪。
“老闻,别下棋了,出去看雪去。”叶霞招呼闻承民。
祁瑾然腿脚不便,叶霞怕他再摔伤,就没让他出去,闻远本来都戴了绒线帽走到院子里了,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
祁瑾然倚在露台,眸中有些惊讶。
“不看了?”
闻远笑了笑,忽然摊开手掌,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正在他的掌心融化。
“给你看。”
“我又不是没见过雪,无聊。”
祁瑾然面色淡漠地垂下长睫,心底某个地方却仿佛被撞了一下。
因为下了雪,路面湿滑,叶霞怕祁瑾然坐车回去不安全,极力邀请他在闻家留宿。
闻远以为祁瑾然不会答应,没想到后者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
为了避免叶霞和闻承民起疑,祁瑾然自然是跟他睡一个房间。
闻远看着床上的被褥,十分犯愁。房间里暖气充足,所以床上只有一床厚度适中的羽绒被,连个毯子都没有。这也就意味着,他得跟祁瑾然盖一床被子。
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闻远更紧张了。他虽然跟祁瑾然订了婚,可两人从来就没同床过,祁瑾然那句“你离我越远越好”可是还在他耳边回响呢。
听到浴室门咔哒拧开的声音,闻远赶紧坐回沙发椅上,随手抽了本书看。
祁瑾然摸到自己的手杖,尽量忽略闻远的存在,去了床边。
有些尴尬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闻远什么都看不进去,余光瞥到祁瑾然上了床后,立刻站起身,飞快道:“我也洗澡去了。”
浴室里水汽朦胧,残留着他经常用的那款薰衣草沐浴露的香味。
想到祁瑾然前一刻就站在这里,脱了衣服……闻远的脸颊顿时红透了。他用力甩了甩头,摇掉脑海中不该有的那些妄想,拧开了淋浴开关。
洗完出来,闻远发现祁瑾然已经睡下了。他只好关上门,在浴室里吹干了头发,再轻手轻脚地进了卧室,关掉大灯。
正要从另一侧上床时,脚下忽然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绊了一下。
“哎——”
看清那是什么后,闻远的脸色僵了一下。这当口,祁瑾然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神情有些阴郁。
那是他搁在床脚的义肢,不小心滑落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闻远飞快地把祁瑾然的义肢捡起来,仔细看了看,用袖口擦了擦,再小心地把它立在墙角。
祁瑾然看着闻远,男生脸上有惊讶、羞愧和无措,唯独没有露出任何厌恶或排斥的表情。
“你对着一条假腿道什么歉?”
祁瑾然倚在床头,面无表情地开口。
“怎么,怕它痛?”
闻远窘了一下,发现祁瑾然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可这……毕竟是你的……”
闻远想说,这毕竟是属于你的一部分,我撞到了它,就跟撞到了你一样,当然会觉得抱歉。
祁瑾然嗤笑了声。
“等你什么时候撞到我左腿了,再来说对不起。”
“……哦。”
闻远看祁瑾然重新躺下后,才小心翼翼地上了床,在另一边睡下。
被子有晒过的阳□□味,枕头的柔软度也是他最熟悉的,闻远也没空想什么尴尬不尴尬的问题了,他打了个哈欠,很快沉入了香甜的睡梦。
黑暗中,祁瑾然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很久没跟人同床过,听着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他始终不适应。
即使隔了些距离,他也能感受到闻远身上散发的热度,就像一个天然的小暖炉。
忽然,闻远换了个侧睡的姿势,靠向他这边,一条腿还搭在他腿上。
祁瑾然全身一僵,眉间浮出愠怒。他拧开台灯,想发脾气,告诫闻远离他远点,可看清男生的睡脸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闻远睡得很香,睫毛偶尔会眨两下,嘴巴微微嘟着,像新生的婴儿一样毫无防备。
谁也不忍心吵醒这么一张恬静的睡脸。
祁瑾然深吸了口气,慢慢用手把闻远的腿挪开。
这晚,祁瑾然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终于捱到天亮,他打算起床时,大概是感觉到被子里进了风,闻远翻了个身,无意识地把他连人带被子紧紧抱住。
祁瑾然被他抱在怀里,脸色变得极差。他刚要动,闻远的脸就凑了过来,似乎闻到了熟悉的薰衣草香味,依恋地在他脖颈间蹭了蹭。
感受到某种柔软温热的触感划过颈侧,祁瑾然全身一震,像被火焰灼烧到一样迅速坐起了身。
他拿着手杖,吃力地下床,一瘸一拐地进了洗手间。
低头看向某个部位,祁瑾然单手撑在洗手台上,脸色变得格外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