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至焉下盘也并非薄弱,不过是刚才根本来不及使出来罢了。
心思一动,大师姐腿部一晃,悠然转身,转了个圈躲开谢至焉那一击。剑在空中挽了一个剑花,直冲谢至焉面庞而去。
虽然木剑,但剑气凛凛,面对的人若有所感,绝不敢硬接。谢至焉微微侧头,剑却收势一转,侧剑平逼。他往后仰头避过,剑锋又顺势往前递去。
当真是如游龙走蛇,剑锋似是不在,却又无处不在。进可追退可逼,避无可避。
如果谢至焉去过大师姐的从前的世界,便会知道这乃是她当年成名武林的隐山剑法第一式:凌风。
凌风灵动飘逸,却又暗藏杀机。一旦开启,除非硬接,根本无可躲避。
时落雪当年有自己的宝剑在手,又是鼎盛时期,硬接她一招便几乎等于投子认输。
眼前。
谢至焉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连躲数次,剑影却如蛟龙追踪,无处不在。他倒是转变得也快,看准时落雪横剑时力道稍弱,便以手肘隔开,打算接下这一剑。
木剑虽有剑气剑芒,但到底只是木头。从他手肘至小臂的衣服划开,白玉似的肌肤上露出一条细细血线。
但也仅止于此了。
若是从前的她,恐怕这人的手已经废了。饶是如大师姐这般冷静,此刻也忍不住有些叹息扼腕自己现在身体有些不中用。
两个人彼此退开,谢至焉微微用手拭去了手臂上的血迹——此刻双方都已对对方身手有了基本了解,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审视。
剩余的小队成员此刻全都愣愣地望着擂台,并不敢说话了。就连兄弟二人组也是一脸呆滞,不敢置信。但台上的人谁也没注意他们。
时落雪喘息一瞬,提剑又骤然暴起。
她耐力不足,力量不够。以此硬拼下去毫无好处,唯一可行的便是用剑。
赢得比赛的条件有二,第一是将对方击倒在地超过十秒,第二是把对方直接打下擂台。她便再以隐山剑步步紧逼,直要将谢至焉逼到擂台角落。
谢至焉一边后撤,一边伺机出手干扰,眼力步法之快,大师姐也忍不住分心赞叹。两人渐渐缠斗至擂台角落,谁也没能讨得了巧。
但长时间这样的高速度高反应的比斗,已然让时落雪有些呼吸急促。相反,对面的谢至焉还面色如常,甚至有些游刃有余。
——他还在观察她,又或者说,等待她的破绽。
时落雪知道不能再等了。她眉目微动,举剑卖个破绽,手腕一转,却是隐山剑法逐风的起手式。
逐风是孤注一掷之剑,她故意露出弱点,才能有机会使出这一招。
谢至焉见她忽然洞门大开,电光火石间已经做了判断,左手以掌逼她停下,右手直奔她手腕而去,竟是想趁机擒拿她。
时落雪却不避不停,剑尖直指,冲着对方的面门而去。那一刻,她目光咄咄,灼然似寒光,竟和这剑锋一般令人不敢逼视。
谢至焉没接过这一剑,但常年的经验已然告诉他,这一招不能和上一剑一样接过。他先以掌直击往前的时落雪,随后靠着惯性往后跃倒企图避开。
掌力和剑气几乎是同时发出,两人在空中碰开一瞬,又迅速弹开。时落雪生受了那一掌,却并无想象中的痛苦。
——谢至焉在最后关头收了力,只是推她下擂台,却无伤她的意思。
大师姐有些惊讶,目光在空中看向了对面的男人,却发现剑气如芒,破开了那层黑色的布料,露出了谢至焉的本来面目。
眉如远山,目似晨星,如高山流水澄澈透亮,似是天地钟灵毓秀之人。如白玉雕似的肌肤上,唯有眼下的一点血红胎记,像是烟雾笼绕里的朱砂,平白缭乱了人心。
好漂亮的面孔,好出色的人。此时此刻,她竟然无暇去关注两人的胜负了。
时落雪看着那抹朱砂痣消失在视野中,静静向后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