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岍。”
谢岍抬头,发现阮枝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两米开外,半边身子落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整张面容都陷在黑暗中,又没什么表情,乍一看去,十分唬人。
“咕咚。”
谢岍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师、师姐。”
阮枝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你出来一下。”
谢岍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慢吞吞地爬起来,踌躇地抱着剑走到阮枝面前。
两人一同出了洞外。
“阮师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谢岍不无忐忑地问。
阮枝看他抱着剑的动作,宛如看见了菜逼又惶恐的自己,说出来的话比预想中柔和了许多:“你刚才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她顿了顿,在思考下面的话。
感觉谢岍不仅是菜,人还特别胆小,话说重了直接把这孩子打击傻了怎么办?
谢岍迷茫地眨了眨眼,清楚地看见了阮枝脸上的纠结,恍然大悟:阮师姐,是在不好意思吧!
阮枝终于酝酿好了:
“谢师弟,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萧约。
“没有说过一个谢字。”
谢岍学会了抢答,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热泪盈眶地看着阮枝,“师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你不必感谢我。”
阮枝:“……”
她沉默了会儿,内心经过了激烈的天人交战,最终颇为艰难地抬起手,拍了拍谢岍的肩侧,语重心长地道:“回去找个田种吧,外面的世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谢岍一愣,随即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臂:“阮师姐,你怎么知道我的理想是种田!”
“……听从内心的召唤吧。”
那可能是你体内的基因在尽力挽救你的生命。
-
阮枝回到山洞中,正看见萧约扶着山壁站起来,他的脸色仍有些苍白,但虚浮之态尽除,身上的伤口只是简单地止了血。
阮枝一瞬间回想起了脖颈被支配的仇怨,抬臂横剑,拦住了萧约的去路,语气很拽:
“你想走就走?”
萧约默不作声地看她一眼,视线不自觉地从她右臂上划过,伤口已经再次处理,染了血的袖子无法消去痕迹,鲜红得刺目。
谢岍探出脑袋:“是啊,萧师兄你好歹将伤口处理一下,再走也不迟啊。”
萧约默认了这个提议,又坐了回去。
阮枝简直满头问号:你不反抗一下吗??这样我一点大仇得报的快感都没有啊!
谢岍想起什么,对阮枝道:“阮师姐,你还有多的纱布吗?”
倒是有。
阮枝拿出纱布,发现伤药用完了,便从怀里摸出那瓶雪露膏,一齐递给萧约,没什么表情地道:“就这些了。”
坑男主是个技术活。
毕竟男主不能真被坑死了,要做出针对的事、还要配合被打脸;偶尔蹭蹭男主的光环继续炮灰之路,以免跟不上剧情发展。
因此,阮枝固然怕男主不能通过第二关而送药,也并不多说话。
她和这位男主可不是友好阵营。
萧约认出了这瓶雪露膏,瓶身上刻有萧家的印记,于他来说十分好认。
阮枝分明也受了伤,却将这上好的伤药留着给他。
何必。
“雪露膏我这里还有。”
萧约将雪露膏递回去,倒是接了纱布,“多谢。”
阮枝“嗯”了声,没有犹豫地将瓶子拿回来,对萧约难得主动和她多说话的事情并无多少触动。
应该说,她根本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萧约模糊地觉得哪里不对,似乎从前的阮枝并不会这样,但她又确确实实、一如既往地在维护他,甚至连这瓶药都要妥帖收好,不舍得用。
伤口处理完毕。
三人站在洞口前。
谢岍左右看了看,发现这两位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盯着不知名的压力,没什么底气地问:“接下来,我们就去找凤凰花吗?”
阮枝和萧约同时看向他。
谢岍哆嗦了一下。
阮枝道:“什么叫‘我们’?”
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我们”,萧约压根就不可能和他们一起走。
萧约的话几乎是压着她的尾音说出来的:“嗯,走吧。”
“——嗯???”
阮枝不敢置信地侧首盯着萧约。
萧约看着她这副模样,极其轻微、又很是莫名地感到了一种陌生的情绪。
他大概可以确定,阮枝在为了某件事和他闹别扭,所以她表现得较过去不同,但他不清楚是什么事。
谢岍倒是立即高兴起来:“有萧师兄和阮师姐同行,凤凰花一定是手到擒来!”
三人小队就此成立。
阮枝对业务范围内的蹭男主光环没有异议,只是觉得萧约这个人变异了,忍不住在路上多打量了他几眼。
萧约被她看得心气浮躁,稍缓了步子,与她并行,低声道:“陷阱之事,还未向你道谢,有劳了。”
合着他是为了这件事才带上她。
阮枝了然,嘴上道:“不用道谢,我不是为了你。”
不对。
这陷阱还就是为了男主设的,只是他没有中招。
阮枝纠结了一下。
萧约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我明白。”
阮枝看着他:“……我觉得你可能没有明白。”
“下次不要这么做了。”
萧约说完,想起这话他不久前才说过,“我也不需要你犯险来救。”
“……行。”
阮枝最后还是挣扎了一下,“但我真的没想去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