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此事和广福寺有关,若是琨玉山执意想要调查此事,杀了轻隐和雁桢自然不能阻止,因此他们没有这样的必要,除非这两个孩子在这里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这样的可能性当然微乎其微——诺大一个门派,当真想掩人耳目做些什么事情,不可能会让两个刚来没几天的小孩发现了端倪,除非这两人的运气是开过光的。
因此,顾凌宇开始担心另一件事情——琨玉山掌门,难道就没有想到让自己两个修为尚浅的徒孙跋山涉水来到一个不知深浅的门派,传达这样一件敏/感的事情,很可能会遇到危险吗?
还是说……让他们来到此处的目的,就是让他们遇到危险?
假设琨玉山掌门也当真不想调查此事,阻止不了任渠椋,首先阻止了他的两个徒弟,似乎也合情合理。
这一切都还未经证实,但顾凌宇已经被自己的阴/谋/论推测吓出了一脑门冷汗。
暗自揣测别人的师门,或多或少有些不大尊敬。顾凌宇心虚地扭头去看任渠椋,却发现任渠椋也是深深地皱着眉头。
虽然大部分时候任渠椋都是面目表情地冷着一张脸,但给人的感觉顶多也就是生人勿进而已,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皱眉不展,似乎都将自己内心的疑惑写在了脸上。
或许是轻隐和雁桢的突然出现,让任渠椋也终于对自己前段时间对自己师尊的信誓旦旦产生了一丝动摇吧。
顾凌宇暗叹一口气,不想再去逼迫他什么,只好继续换上了一张没心没肺的脸,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想到。
这会儿的功夫,他们三人策划的这场戏已经演到了需要鬼皿登场的时候,于是两人也不再多想,跳了出去和对面四人缠斗起来。
桂江雨假扮伤员,因此不出手,轻隐和雁桢修为尚浅,有和没有没什么太大的差别。整个现场认认真真和两位“鬼皿”过招的也就只有广福寺的那位僧人了。
“悟慧大师!您小心啊!”散修桂江雨在一旁声情并茂地提醒,倒真喊出了一种气弱体虚的感觉,二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位便是广福寺的座元悟慧。
可以感觉得出来,悟慧大师是当真使出了全力。
两人因为留心着不便伤及盟友,难免束手束脚,甚至有些被压制着的意思。
不过演到这一步也该差不多了,他们两也该下场了。
接下来的剧情是,两个“鬼皿”自知不是悟慧大师的对手,落荒而逃,桂江雨和悟慧大师没能追上,然后桂江雨再告诉悟慧大师,自己在其他地方云游之时,也是遇见过鬼皿的,推断幕后那人可能制造了不仅一个鬼皿,提议将此事广告天下。
若是此事和广福寺有关,他们必然会暗中派人追回这两个失控的鬼皿,同时想办法灭了桂江雨的口。如若不然,正常的态度便该是将此事告知其他三大门派。
然而,就在临下场前,却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悟慧大师一个拂尘扫过,带起风刃无数,直冲任渠椋而来。
任渠椋下意识地便要躲开,可那一刻,顾凌宇恰好就站在他的身后。
若是他躲开了,因为视线受阻,顾凌宇定然是无法闪避的。
于是,千钧一发之际,任渠椋忍住了自己闪身的冲动,只一转身,拉住了顾凌宇,想要和他一同闪避。
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两人虽然躲过了大批风刃的袭击,却还是有一片风刃贴着任渠椋的手臂划过,瞬间便划开了衣衫,鲜血喷涌而出。
“任……”
顾凌宇被这鲜血刺痛了眼睛,一声惊呼就要出口,却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才堪堪将声音压在了喉间,却仍是心头兀地一紧。
虽然明明知道这里只是幻境,明知道在这里受到的伤并不会带出幻境……可疼痛却还是真真切切的啊。
一幅莫名其妙的画面从顾凌宇脑海中闪过,他看到任渠椋坐在一处山洞之中,袒露着上身,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蜿蜒留下,他看到自己在帮任渠椋拭去血迹,帮他包扎伤口。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顾凌宇头痛不已,一时间愣在原地。
按照原计划,两个“鬼皿”应该仓皇逃跑了。可任渠椋一转身,却见顾凌宇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他这是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