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踩滑，万物在眼前倒置，他整个人落进了水里。

温度偏高的水瞬间没过口鼻，他一下子被夺走了所有呼吸，四肢在水里扑腾起来。

“小蕤！”

乔葳的声音像是在耳边，又像是在远方，听不真切。

忽然腰身一紧，被一只精壮有力的胳膊揽住。

灭顶的恐慌之间，司小蕤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

熟悉的办公室里，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墨色西服，深色条纹领带松散了些，他正迎面靠在自己工位那儿的墙壁上，英俊的眉毛皱成一团，一只手无意识地压在胃部，难受到了极点的模样。

留着一头清爽短发的少年朝他走去，他小心翼翼地弯下腰。

唇瓣相贴。

男人紧闭的眼皮轻轻颤了颤，却没有睁开。

少年得寸进尺，探出一截粉红的舌头，在男人嘴里游弋。

司小蕤猛然咳嗽，吐出了一口温泉水。

“小蕤，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乔葳声音还算冷静，神色却带着几分慌张。

哦，他刚才被水呛着了来着。

司小蕤摇了摇头，表情还有点迷茫。

他刚刚想起来一些。

他和乔葳，亲过嘴，他伸的舌头。

“乔葳，你当时为什么不反抗？”

他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尾，乔葳自然没听懂。

“没什么，呛懵了。”他说。

泡个温泉还被水呛着，司小蕤觉得丢脸，再三嘱咐乔葳不许跟别人说。

泡完温泉，一行人又去按摩完，才浑身舒爽地回到酒店。

现在睡觉还太早，同事们便扎堆开始玩游戏。

司小蕤是鬼点子最多的，此刻，他脑子里还想着和乔葳舌吻的事，没顾得上主动活跃气氛。

倒是平时最冷漠的人拿出了一副扑克牌。

乔葳说：“给大家变个魔术。”

“我现在需要一个人配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把司小蕤推到了他面前。

司小蕤回神，笑吟吟地眨眼，“乔总要我怎么配合。”

乔葳从一副完整的扑克中抽出四张，一张张在桌面上排列好，“小蕤，你从里面抽两张，放在你的手心里，注意牌面朝下，不要让我看到。”

司小蕤照做，他懒懒地瞅了瞅便盖住了，是黑桃3和梅花3。

乔葳将自己的手覆上去，动作颇为僵硬，还轻微颤抖着，像一个第一次说谎的小孩儿。

“我摸摸就能知道你这牌是哪两张你信吗？”

就连这词都说得犹疑生涩。

“我这个时候是不是要说不信才算配合？”司小蕤长长地哼了声，眯眼道：“那我不信。”

乔葳隔着两张扑克贴着他的手心停顿了很长时间，动作克制，完全没凸显出这个魔术的意义。

他说：“行了，现在我先把它们拿回来。”

接着，他将那两张扑克放回原处，又重新打乱了顺序。

而后，他的手从那四张纸牌背面划过去，最后抽了两张翻出来。

众人一看，愣了。

果然是黑桃3和梅花3。

职员A：“不可能，你刚才都叫小蕤配合你了，肯定是你俩耍把戏！”

职员B：“是啊！你再变一次肯定就不行了！这次我们盯着小蕤的手，哼哼！”

正如他意。

乔葳抿了抿嘴，道：“那我再变一次。”

司小蕤噗嗤笑了出来。

“乔总，这魔术我是鼻祖，我来变吧。”

司小蕤取过扑克，流程一致，动作却比乔葳熟练了不知多少倍。

乔葳看得愣怔，眼眶发热，有种时光回溯的错觉。

到了摸牌识花的环节，司小蕤却是拉着他的手摸了又摸，粲笑道：“这才是这个魔术的终极目的，乔总刚才没发挥好。”

乔葳的手被他的皮肤贴着，本能地抖了抖，他不愿意把手收回来，接着被一把扣住。

“乔总别动，这张牌有点难摸，我得多摸会儿。”

他说得一本正经，跟真的似的。

司小蕤当然还是摸了出来。

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纸牌拈开，得意得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乔葳胸中激荡，觉得整只手都在发烫，一如他胸腔里那颗脏器一般。

司小蕤的声音里带了些明显的笑意。

“乔总，这魔术是我发明的，本意是哄人手摸，你哪里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