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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北省公安厅下了指示,姜山被评为了烈士。江城市公安局将在三日后为他举办丧事。

大人们都在加班,又不放心姜迎夏,应时今这个自告奋勇又异常尽责小田螺就派上了大用场。

“我晚上陪你睡,可以吗?”应时今被褚柏舟用眼神示意,立即站在客卧门口,望着屋里正在擦头发的姜迎夏,小声询问。

褚柏舟见这小豆芽没什么底气的说话态度,十分无言。走到她身边,对着屋内的少女道:“家里就只有一个客房,你们两个挤一挤。”

十分怕姜迎夏晚上一个人呆着想不开,应时今听到他的话立刻点头如捣蒜,还拍着平板的胸脯保证:“我睡觉很安静的,不打呼。”

“要不我还是回家睡吧。”姜迎夏想了想道。

“那我去你家。”“那她去你家。”

异口同声的褚柏舟和应时今看了对方一眼,又十分有默契转过头去同时看向姜迎夏,再次同时开口——

“我和她/他单独住一起不方便。”

姜迎夏无言的看着好像在唱双簧的两人,无奈放弃:“那不折腾了,就睡这吧。”

应时今立刻露出笑容,小跑进客卧,“砰”的一声关上门,十分没良心的把刚刚还在同一阵线的战友关在门外。

褚柏舟看着直直在自己眼前碰上的门,抿了抿唇,转身回了房间。

应时今身上宽大到明显不合身的老旧衣服,随着她朝床边走的脚步还在打晃。姜迎夏看到:“你穿成这样睡觉,不难受吗?”

应时今摇摇头:“我习惯了。”

昨天她穿的那身衣服已经晾干了,今天洗完澡就换了回来。她从小到大都习惯了捡大人的衣服穿,布料质量和褚柏舟的比起来要粗糙很多。

她看了看姜迎夏短袖外露出的一截手臂,愁的脸皱成一团,女孩儿和她不一样,皮肤白白嫩嫩,一看就知道是被家人宝贝着长大的。

两人睡在一个被窝里,不小心碰到,这些劣质布料应该会把她蹭醒吧。

应时今想了想,也不上床了。

她不会撒谎,可又不想让姜迎夏多想,就只能支支吾吾红着脸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其实我睡觉不老实,我就是……就是怕褚柏舟,所以想和你呆在一个房间。”

好不容易磕磕巴巴说完,她立刻道:“你睡床吧,我打地铺就行。”

经过几日阴雨,今天江城重新放晴,气温变回熟悉的火炉,她将就着在地上睡一晚也不碍事。

就是说这话的时候,把莫须有的黑锅扔给了褚柏舟时,她脑中会浮现出少年冰冷又带点不耐烦的神色,说起话来十分心虚。

姜迎夏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见她这提起褚柏舟就害怕的模样,悲伤了一整天的神色也不由得跟着好转,还很赞同的点点头:“他看起来是挺凶的。”

随后拍了拍空出了一边的床位:“别睡地上了,你不是要看着我嘛,睡在地上,什么都看不见,我要是做了什么,你怎么发现?”

应时今被她这样直截了当的摊开来说,顿时紧张摇头,手也摆的很厉害:“不是的,我不是,不是要……”

她心里慌张,又怕姜迎夏生气,还很不会撒谎,大脑空白之下,说不出个所以然。

姜迎夏却叹了口气:“我知道的,你们担心我像我妈那样做傻事嘛。”

她说完,专注的看向应时今:“我爸爸那天,走的痛苦吗?”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这件事。今天她一直不讲话,可外界发生了什么她都知道。大家的谈话她也听进了心里,知道应时今就是她爸爸救出来的人。

姜迎夏问这问题时,明明神色里只有好奇和认真,应时今却读出了她整个人充溢着的悲伤。

她不自觉上前一步,坐在了床边,又细又小还粗糙的有很多茧的手覆在了姜迎夏的手背上:“对不起,我没看到。”

她说这话时十分愧疚,觉得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难过的垂下了头:“我是褚警官从王虎家里救出来的,没看到姜警官,他当时带队去追击人贩子了。”

她身上的衣服实在松垮,又是个圆领的,随着她的动作,朝下溜了一大截,露出了她满是淤青的肩头。

姜迎夏顾不上对她的话失望,睁大眼看着那些伤痕,又反手捉住她握着自己的手,将空荡荡放衣袖推上去。

她做着和上午褚柏舟一样的动作,不同的是应时今虽然身体僵直,却任由她施为,还咬牙止住自己下意识想抽出手的反应。

在她眼中,只要姜迎夏愿意,自己这条命都可以赔给她的,让她碰碰自己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她看到姜迎夏愣愣的望着自己遍布疤痕的胳膊,故作轻松道:“其实挺丑的是不是?”

“这都是那些人打的吗?”姜迎夏颤抖着嗓子问。

应时今迟疑的点了点头,垂下眼睑掩住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

姜迎夏从小在公安大院长大,最大的烦恼就是爸爸太忙了常常不回家,在同龄人身上见过的最重的伤痕,也不过是褚柏舟小时候被-干爸用皮带抽肿的后背。

她觉得那已经是小孩被打的极限了,直到见到了应时今露出的一小截胳膊。

“其他地方呢?我能看吗?”姜迎夏犹豫的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