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自己想说的话。
但她最后没有说。
也不是因为奴才来,她才绕过去的。
在奴才来之前,她便停下来了。
白泽鹿沉默了一下。
直到千清看着她的眸色渐渐黯淡下来,她才开口道:“泽鹿原本想说,如果是泽鹿……”
似乎是不擅长主动向人倾诉自己,她的嗓音有些哑。
千清像一个极有耐心的聆听者,等待着她。
她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唇,说:“如果是泽鹿,大约经不起这样的千锤百炼,也没有勇气面对失去的代价,但夫君却能顶着内忧外患的压力,去夺回自己的领土。”
“不是有勇气。”他坦诚道,“因为我当时什么也没有,就算败了,也就败了,起码我试过了,所以如果输了,我也不会后悔。”
他忽地笑了,“不过……”
千清看向她,视线直白而难以忽视。
“幸好当时拼了一把。”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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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膳后,云起把殿内融化的冰水端出去倒了。
没一会儿,她就取了好些裙缎回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奴才,手里都端着托盘,上面是摆放好的衣裳。
“小心点儿,放这里。”
云起吩咐着。
白泽鹿进来时,那些奴才们刚放下,侧身看见她,便连忙行礼。
“起来吧。”
白泽鹿柔声道。
听到王后的温声细语,虽然只有三个字,但几个奴才还是飘飘然了一下,才退出去。
“王后,您看,这就是云起先前跟您说的裙缎。”
云起行礼完,又说:“还有新做的骑装。”
被属下临时汇报消息耽误了一下,千清晚了几步进来,刚好听到最后两个字——骑装。
白泽鹿自嫁过来,便大多穿白衣,只在大婚当晚穿过红衣。
她容貌清丽脱俗,是一眼就会惊艳的好看,但也是一眼就会觉得遥远的好看。
她周身的气质脱离了世俗感,总有几分不真切。
千清想起大婚那晚,她着婚服,华美繁复的红衣与周身金饰搭在一起,脱离尘世的气场就被淡化了,烛火摇曳,她身上的矜贵化成了活色生香的艳绝。
而北元的骑装大多是深色,玄色,暗红,无非是这两种。
不仅颜色偏深,剪裁也显身段。
只是“骑装”这两个字。
千清的脑海里就自发地幻想出了一些禽·兽的场景。
他看向小王后,道貌岸然地说:“正好,过阵儿秋猎,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小泽鹿,骑射试过吗?我带你去猎鹰。”
“……?”
云起迷惑地抬眼。
这种秋猎,以她家小王后的身体来看,顶天了也就是骑马玩玩,射箭也行,但猎鹰……从蹒跚学步到翱翔天际,也就是这个差距了。
白泽鹿并没察觉到千清肮脏的企图,莞尔道:“嗯,泽鹿去换身衣服。”
千清控制着没让自己的表情太明显,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我在外面等你。”
他走到外室。
头一次,他感觉时间如此缓慢。
他数着顶上的梁,来回数了三遍后,白泽鹿出来了。
听见声响,他回过身,视线就停住了。
如墨长发被挽起,梳成一个利落的马尾,她身上的婉约和平易近人都消散了。
骑装修身,兴许是因为天气炎热,这次送来的骑装也极为轻盈,比他想象中还要显身段。
暗红色本就衬肤色,落到她身上,视觉上的冲击就更加明显了。
近乎尖锐的浓墨重彩。
与平日里的温婉动人完全不同,如同两个极端一般。
可却毫无违和的地方。
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或许这才是他的小泽鹿。
或许这才是……她原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