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琅琅,爸还有句话想说。”苏父的心情,今天似乎显得特别的苏畅。
“那您说。”苏琅静待下文。
“爸始终觉得,程医生才是个好男人,虽然他家人有点难相处,但他应该比许轩哲更适合你。”苏父说到这儿,已经觉得有个冰凉又锋利的东西,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但他依然故我,兀自的说道:“琅琅,这世界远比你想像的要现实,要市侩。即使许轩哲真的是个好人,他对你也是真心的,可你有想过他背后的家人,他显赫的家世,他不可一世的身份和地位吗?”
她想过,苏琅当然想过。但她蹙起眉头,不明白父亲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些。
“所以,琅琅,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审时度势,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趁着现在还有退路,和程医生尽快回美国,尔后,再也不要回来了。”苏父谆谆的说道,语气急匆匆的,活像是在赶苏琅走。
“爸,你这是怎么了?”苏琅大惑不解,和一直守在她身边的程宇棠交换了一个眼色,“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还是,你和妈又吵架了?”
“没……当然没有。”苏父矢口否认道。他一边勉强的笑了笑,一边加快语速,接着又说道:“琅琅,还有一件事,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的,是关于你父母……”
电话突然中断,父亲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这是怎么回事?是信号出现问题,还是手机没电了吗?苏琅望着失去声音的手机,莫名其妙的又喂了几声。
在确信电话已经被切断后,她连忙又追拨了一个回去,但听筒里只传来一道标准的语音回复:对不起,您所呼叫的号码已关机!
“怎么了?”看着她一脸狐疑,程宇棠关切的问,“伯父在电话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没……我也不知道,我爸到底想说什么。”苏琅茫然的摇了摇头,这一通电话,即让她安了心,好像又让她变得更加忐忑,“我觉得,我爸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太稳定。”
“也许是出门在外,太疲惫了。”程宇棠听她说完,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别胡思乱想了。如果伯父真像许轩哲说的那样,遇上了什么危险,怎么还有可能接你的电话,又怎么可能在电话里什么都不告诉你呢。”
也对!父亲根本没有必要配合许轩哲,更没有必要说谎骗她,苏琅想着父亲在电话里,的确疲惫不堪的声音,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等稍晚一点,我洗个澡,就陪你回家去看看。”程宇棠体贴的提出。
“不,不用了。”苏琅婉言谢绝道。
她现在可不想见到许轩哲。
那男人说不定就派人守在苏家的楼下,等着她自投罗网呢!
刚才他的那通电话,也许根本就是危言耸听,故意想吓唬她。苏琅决定晚一点,再打一个电话给父亲,顺便再问问母亲,关于姐姐的一些事。
谁也不知道,几乎同时,就在电话的另一头……
一个阴暗,肮脏,废弃已久的旧仓库内。
苏父、苏母就缩在一个长年照不到阳光,墙体和地面上落着生锈和灰霉的角落里,一样的形容佝偻,一样的神情憔悴。
苏父半白的头发,仿佛在一夜之间,全部变成如耄耋的老人一样苍老斑白。
而苏母一动不动的偎在他脚边,不知是累,困,乏,饿,哪一种感官上的折磨,让她再一次失去了知觉……
破旧的集装箱,以及锈迹斑斑的船舶零部件,在两人的身边堆积如山。
前一刻,一只手背上镌满了黑色刺青的大手,一直拿着手机,贴在苏父的耳边,协助着他们父女俩在通电话。
而此时,他把挂断的手机啪的一下,扔得忒远。尔后,二话不说,抬起手,对准苏父的脸,就是狠狠的一耳光,“你这个老不死的,不是叫你,让你女儿乖乖拿那只盘来换你们两个老家伙的命吗?”
苏父的半边脸,迅速肿了起来,但他依旧无动于衷的说,“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盘,我也压根没见过!”
他的确没见过对方索要的盘,但他绝对见过对面的这个男人。
像钢针一样的板寸头,厚唇,刀斧斫过一般的精瘦脸,再加上那双犀利狭长的眼睛。苏父打死也不会认错,对方就是那天晚上,摸进苏家,还下狠手捅了他一刀的小偷。
直到昨天凌晨,这个板寸头带着几个人,穷凶极恶的闯进苏家的家门,把他和苏母强行绑来这儿,他才明白,原来对方的目标,是一只留在大女儿手里的景世盘。
那盘里有什么,他不知道,对方自然也不会告诉他。
但对方却威逼利诱,想方设法的拷问他,想叫他说出盘的下落。甚至想让他在电话里,暗示苏琅,帮他们把那只盘给主动的送过来。
“老东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板寸头这时候蹲在他面前,凶神恶煞似的骂道。
“就算我知道盘在哪儿,把它交给你,你又会让我们活着离开吗?”苏父早就看穿了一切。
这绝对不是一伙普通的窃贼,而是一群枯恶不悛的悍匪。
不管这些人的背后,有一股什么样的势力在撑腰,既然对方敢公然绑架他们,大概也就没打算再留活口。
“老家伙,别以为叫你女儿跑去美国就没事了。”板寸头恼羞成怒的骂道,“还有,那盘藏在你给你女儿买的新房子里吧!”
“我不知道?”苏父假装不知道盘的下落,他更不想把无辜的苏琅也拖下水。
他很清楚,一旦苏琅真的带着盘来到这儿,大概也会落得和他们夫妻俩一样的下场。在事隔不久后,就会有人在附近发现他们一家三口的尸体。
如果苏琅能把那只盘交给许轩哲,如果苏琅能听他的劝,跟着程宇棠,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苏父的心,此时已经完全为女儿的安危,揪了起来。
“老家伙,别以为我们没查过。”板寸头阴谲的一笑道。
他们其实早就查到苏琅的新住所,只可惜,那儿随时都有许轩哲手底下的人,守在附近,压根不让任何可疑的人靠近。
苏父也看出来这一点,看出他们对许轩哲的忌惮,于是,嗤之以鼻的笑道:“你们也听说过许轩哲,你们也知道他是我女儿的追求者,所以,如果你们够聪明,最好就别打我女儿的主意。”
“那又怎么样?”板寸头阴森森的一笑,用手里的瑞士军刀,满不在乎的刮了刮自己的脸颊,“你的大女儿不也曾经是许轩哲的未婚妻吗?可最后,不一样也死无葬身之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