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末将得令!”李四福兴奋的一边说一边就要朝屋外跑,可跑了两步才发现忘记带头盔了,又回头取了头盔火急火燎的向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弟兄们,快上城墙,鞑子来了!”
邓宝也随即戴好头盔就要出去迎战,但见时小毛咧着嘴一直看着他笑,便眉头一皱道:
“你笑甚?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邓宝心里大致知道这厮想干嘛,是以有些不耐。
“嘿嘿,参将大人,其实咱觉得咱那些骑兵,就算没有马,上城头作战也是一把好手。”
然而建虏的阵势远比邓宝预料的强大,以至于邓宝上了城头后眉头都皱了起来。
原本以为建虏攻城,也会如先前一般派些杂牌汉奸军先上,毕竟这几乎成了鞑子们的优良传统。
可通过观察邓宝才发现,下头清一色竟然全部是货真价实的真鞑子,这些家伙不仅甲胄分明军容肃穆,只看着气势就不一般。
几个鞑子没戴头盔的鞑子露出来的光头,更印证了他的想法。
更令城头的边军士兵吃惊的是,敌方军阵之后有数排盖着大红布的军械,看块头模样应该是火炮,还是重炮。
鞑子啥时候也有重炮了?邓宝脑子里吃惊之余也很疑惑,这些年来大明虽然一直处于防守状态,但鞑子犯边基本上都是轻装简行。
他们的目的向来都不是攻城,而是想法子入关去劫掠,重炮反而是累赘。
而且鞑子根本就没有铸炮技术,手里的大炮多半也都是从明军手里缴获,念及此,邓宝心里对建虏的轻视一扫而空。
看这阵势,鞑子的火炮得有几十门,且不说这些火炮的来历和火力,仅仅凭着鞑子带这么多火炮前来,肯定是对他驻守的宁远城志在必得了。
邓宝甚至想到,很可能对锦州城的猛攻也只是建虏的障眼法而已,为的就是吸引朝廷的注意力,让他们去锦州城增援,这样宁远城的防守就变得空虚。
可建虏没料到,打了这么久,虎大威还如此沉得住气,压根就没向宁远城求援,而宁远城守将也完全没有增援的意思。
建虏没让邓宝等人疑惑太久,谜底很快揭开,一块块巨大的红布被鞑子兵扯下,露出了一门门铜铁合铸的崭新火炮。
邓宝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些火炮清一色全是红夷大炮,这种火炮就是锦州城上也只有寥寥十几门,而战略地位略低的宁远城压根连一门都没有。
重重迹象都表明,这次很可能会是一场硬仗。
宁远城的城防炮还是用的改良过的弗朗机炮,这种中型火炮与红夷大炮相比,不仅射程略差,威力也是不如。
“他娘的,建虏从哪儿搞来这么多重炮?”
邓宝暗骂一声,一边在城头指挥士兵布防,一边立即派人去向山海关的卢象升报信儿。
宁远城距离山海关并不算近,即便是快马也需要一天,这就意味着,卢象升即便动作再快,援军至少也得三天的时间方能抵达。
“轰”
正思索间,建虏阵营的火炮突然有一门冒出一股白烟,随即传来一声巨响,这是建虏在试炮。
炮弹正打在宁远城的城墙中间,剥落好大一片城砖。
“参将大人,距离太远,咱们的炮够不着呀!”负责火炮的千总成大志火急火燎的跑来向他禀报道。
“他娘的,你慌个甚?天天吵吵着想出关,现在鞑子主动过来了,还没开始打就怂了?”邓宝训斥起成大志道。
他的这些话与其是对成大志说,不如是对都有些紧张的其他士兵们说。
邓宝本人心里头也隐隐有些不安,但他决不能表现出来。
“大不了就是正面迎战,老子已经着人给山海关传了信儿,最迟后天援兵就能到,他娘的,这儿可是咱们的主场,倘若几门炮就将你们吓住了,以后再别跟老子提出关的事儿,老子嫌丢人!”
邓宝一番话,说的城头的将士个个面带羞愧,是啊,倘若守城都心怯,何谈出去野战?简直是笑话。
被邓宝训斥一顿后,城头的将士们不安的情绪果然都稳定了下来。
城头的炮够不着,建虏又没开始攻城,他们所能做的,只有躲在城垛里。
“轰轰轰轰”
很快的,经过试炮校准了角度后,整整四十门火炮开始朝着宁远城喷吐怒火。
几十发炮弹猛烈的撞击城墙,使得大地都好像在微微发颤。
几个负责瞭望的士兵一时疏忽大意,被击中城垛的炮弹轰出去好几步远,随即躺在地上没了声息,鲜血也瞬间流了一地。
一阵炮响过后,是漫长的沉积,装弹需要时间,趁着这空挡,邓宝一边命令城上的士兵躲好,一边命令另外的士兵清理城墙甬道。
被击碎的城垛散落的砖头满地都是,不慎被砖石击死击伤的士兵被抬下去,躲在城垛后方的士兵也都被搞的灰头土脸的。
足足过去了小半刻钟时间,第二轮炮击开始。
邓宝觉得极为憋屈,火器本来是大明守城的利器,但现在却反了过来,这种被动不仅考验着宁远城城墙,也考验着守军的士气。
随着炮声结束,又是一番沉寂,双方的将领心里都清楚,真正的肉搏战将从宁远城城墙倒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