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人很强大,恢复能力强,不怕痛,是人人都惧怕的杀器。
传闻蛊人被朝廷秘密处理了,近十年间也的确绝迹于澜国,但也有人说,蛊人是被关押起来,作为皇室的秘密武器。
因为其危险性,他们一定被沉重的铁链锁在阴森的地牢里,连阳光都见不到,眼睛通红,皮肤苍白,死气沉沉……
谢芜悠心里也隐隐有这样的猜测,因此当被带到一处风景如画的山谷时,她小小地吃了一惊。
袅袅炊烟从不大的村落中升起,金灿灿的稻子在阳光下摇曳,往来种作,鸡鸣狗吠,隐隐还能听到孩童的啼哭,比外面的世界还要平静些许。
“这是,蛊人……村?”谢芜悠有些难以置信。
“嗯。”穆沉熙勾着唇笑了笑,“他们不是没有思想,只是被养大时,没人教过他们杀人外的东西罢了。”
谢芜悠隐隐松了口气,不禁也弯了眉眼,“所以,王爷教了他们怎么做人,并给了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
穆沉熙看向她,“但他们身上毕竟沾了巫族的血,国师介意吗?”
谢芜悠摇了摇头,“他们只是刀,是被无辜牵扯进恩怨里的受害者,倒是陛下和王爷能容下他们,着实令人敬佩。”
穆沉熙笑道:“异数虽有碍稳定,但以德化人,直道而行,方为治国之道,我和舅舅都这么认为,便这么做了。”
“澜国有二位,是百姓之福。”谢芜悠眼里流露出真心的欣赏,被他眸子里的亮光一晃,脸上攀上两朵红云。
她佩服起自己,这么好的郎君,居然舍得吊着他。
当他静静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让对方有种冲动,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他,只为他能开怀一笑。
“在想什么?”醉人的声线飘入耳中,谢芜悠少有地红着脸后退了一步,眼神飘到一边不敢看他。
见她粉面含羞,如一朵娇滴滴的海棠花,穆沉熙只觉得喉口发干,揽住她的腰,哑声喊道:
“悠儿,我……”
谢芜悠只觉得一股麻痒从他触碰自己的地方烧到全身,正有些不知所措之时,身上的巫力自动放开了,她连忙抱住穆沉熙旋了个身,喊了声:“小心。”
“哎呦!”一个身躯被弹飞,呼痛声似乎属于一个女子,谢芜悠眸光一沉,飞身攻了过去。
那女子只是顿了一下便恢复了过来,见谢芜悠攻过来,也迎了上去,两人赤手空拳地过起了招。
“妖人。”她骂道。
“刺客!”谢芜悠也怒了。
双方打得难舍难分,拳风飞扬,拳脚上谢芜悠略胜一筹,但却怎么也打不倒她,无论击中她多少次,她都能立马站起来,没事人一般继续和她打。
“见过王爷。”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村子里的蛊人,纷纷跑过来朝穆沉熙见礼。
“阿九,王爷,这?”他们有些担忧地看着酣战的二人,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无妨。”穆沉熙负手看着战局,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
谢芜悠看着这个姑娘就莫名焦躁,虽然隐隐猜到了对方并非刺客,但就是不想收手,顺势打了下去。
可打一会算活动筋骨,怎么打都击不败便令人恼火了。
她的好胜心已然被激起,若不赢一局,恐怕今晚难以安眠。
为了能做个好梦,再次一掌击中对方胸口后,趁着对方后退的工夫,谢芜悠以指绘符朝她一推,想将她彻底定住。
对方动作随之一僵,她当是符咒起了效果,宁气飘然落地。
可不想僵硬只是虚晃一招,符咒对她并无作用,下一刻她便挥拳打了过来,谢芜悠闪躲已是不及,只能看着那拳头朝自己的面颊迫近。
居然,敢打脸!
谢芜悠抬手想护住脸,却没有受到预料的冲击,穆沉熙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挡在了她的前面,仅用两指便卡住了拳头,屈指一弹,那姑娘便毫无招架地被推出去,踉跄地退后了好几丈。
“阿九,你太过了。”穆沉熙沉着脸,声音里透着严厉。
那姑娘不忿地看着穆沉熙,眼里似有盈盈泪光,看着便教人心疼:“明明是她先打我的!她还耍诈,幸好我不怕!”
“还不是你先没头没脑地攻过来,我自然当你是刺客。”谢芜悠从穆沉熙身后探出头来,眼里也有几分怒意。
貌美姑娘叉着腰,挑衅地看着谢芜悠:“我和王爷哥哥向来都是这般,不信你问他!”
穆沉熙神色一冷:“从前你年纪小,胡闹些便罢了,如今长大了,竟越发不知分寸了吗?再者,你们身怀异数,比武中本就占上风些,怎能说别人耍诈?”
阿九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哀怨几乎要溢出双眼,含着的泪水将落未落,看着好生教人可怜,其它蛊人们纷纷倒吸一口气,有些按捺不住上前安慰她的欲望。
“不准转移话题!”谢芜悠却是凶巴巴地看着穆沉熙,问道:“你们从前是哪般?说与我听听,王爷哥哥?”
穆沉熙有些无措地看着她,歪着头想了想,才缓缓答道:
“阿九醉心武道,我来时必会与我切磋,应该便是这样。”
“醉心武道?”阿九震惊地看着他,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我是喜欢你,想惹你注意,你是不懂还是装作不懂?这些年,我从未喜欢过别人,只等着你,竟然只换来你一声醉心武道?”
谢芜悠的面色沉得都快滴水了,一把将穆沉熙拉到身后,直视着阿九道:
“啧,阿九姑娘想来是在村里待久了,不知道在澜国,至少有一半娘子等着要嫁他,他就算一天娶一个,这辈子可能也娶不到咱们头上来。”
她怒视着谢芜悠:“你究竟是谁,凭什么同王爷哥哥这么亲近?”
谢芜悠危险地勾起唇角:“我乃翟氏巫女谢芜悠,不如姑娘先说说,为何不怕我的符咒?”
“翟氏……”阿九的气焰瞬间被浇灭了,面色苍白如纸,直直地跪了下来。
她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不知是翟氏巫女,阿九得罪,请王爷赐曲,取我性命给大人赎罪。”
几个围观的蛊人也跪到了阿九身后,脸上带着愧悔。
“他们,包括阿九,都在十阵山拜过翟氏巫女,所以不怕你的巫术。”穆沉熙揽住谢芜悠的肩,轻声解释。
“你决定吧。”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