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退让:“将军先行。”“多谢郡主。”(1 / 2)黑月光切白记事首页

元京冬至前一日下了大雪,今年的雪比以往来的早了一些,足足下了两日才停。

午后初霁,一队车马自城西缓缓驶入,直向皇城而去。排场不算大,但可见车马精致奢华。马车门帘正中绣一“英”字,所见之人无不讶然。

“英王进京?”路人交头接耳,言谈中心无不在英王。

有人惊奇道:“太子孱弱,英王此时进京是临时奉诏还是…”

“怕是有备而来…”

在众人望着车驾纷纷议论之时,远远见数列枪戟突出,另一队盔甲铁骑由城南方向奔来,竟与英王车驾相冲在这并不狭小的路上。

铁骑旌旗被吹得猎猎生风,上面的虎头怒视着门帘上的“英”字。

铁骑之首玄金重甲覆盖头面,手持虎头湛金枪,看不清面容。

路面本不狭窄,但积雪未清,两队车马相逢,一时僵持不下。

有路人好事,揣着手准备看这场笑话。

铁骑首座身下烈马原就难驯,并不曾退让过。此时面对英王车驾,竟温驯垂首,仿佛被对方的身份臣服。马上之人微施一礼,拉动缰绳正要掉头避让。

“将军先行。”英王车驾内传出一道婉转女声,未几整队车驾退让至路旁。

“多谢郡主。”铁骑首座简言道谢,策马带领队伍继续前行。

经过英王车驾时,他微微侧首看了一眼。

一只玉手掀开窗毡,他便与一双水盈盈杏眼对上。

两人目光只对了一瞬,掀开的窗毡便被合上。

这些小动作并无其他人在意。只是有路人奇道:“车内竟是郡主?为何避让右将军?”

有知内情之人解释:“英王早就到了元京,接了户部侍郎一案已有半月。应是郡主无疑。”

又有人评价道:“宗室避行,竟如此大度…”

待铁骑走远,英王车驾正常行进时,车内的昭阳郡主却失手打翻了手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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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迅捷,但因盔甲在身、兵器在握,不得不于宫门处卸甲安置一番才能面见天子。落在后头的昭阳郡主一行渐渐逼近,稍加检验便入了宫内。宫城恢宏宽阔,两队一时并驾齐驱。

郡主的手自帘内伸出,轻轻一挥。手腕上的翠绿玉镯不小心碰到车门,发出清脆声响。

英王车驾会意,慢于铁骑行进。

两队渐渐拉开距离。

郡主一行远远绕过正殿,朝着椒房殿而去。待人通报后便入了正殿面见皇后。

皇后并不着意保养,看起来约摸三十五六。她肤色微黄,天庭饱满,凤眼阔口,一看便知年轻时是一名烈性美人。

“是什么风把我们的娇娇吹来了?!”皇后不拿捏架子,上下打量着她道。

昭阳本命萧宝凝,按皇室辈分取“宝”,又因生于午夜万物精华凝集之时,便取“凝”字。萧宝凝乃皇室宝字辈嫡长女,英王夫妇视若珍宝,小名唤作“娇娇”。

萧宝凝并不矫揉造作,直接对皇后明言:“回娘娘,昭阳是来探望堂弟堂妹,顺道为查户部侍郎一案而来。”

皇后挥手令宫人退避,正色道:“此案有疑?是你父王令你来的?”

萧宝凝点头:“此案复杂。去岁账目父王看后存疑,便托人知会我,我本应冬至便到,不想十二州大雪封镜,路上艰难,才迟了一日抵达元京。”

皇后心惊,奈何后宫不能议政,自己对此事也是有所听闻,并不知晓其中厉害。

英亲王权势滔天,萧宝凝又师从光州胡瑜砚,习得一套度支缴算之法,账目呈上,一眼便能查漏。

她只宽慰萧宝凝道:“你安心做事,需要什么尽管来找我。今日皇上在前殿议政,吩咐你不必去拜他。”

萧宝凝点头,她仔细打量椒房殿一番后,便问道:“太子堂弟和锦儿在哪?”

皇后这才吩咐殿外宫人上前伺候茶果点心。

她一边濯手一边道:“锦儿今日一早便去了女学,想是这几日大雪,她又贪玩,平素也未曾见过她主动去女学。娇娇你也帮本宫劝一劝她,女儿家多读书学几个心眼儿才是正经…”皇后的脸色分不清悲喜,叹了口气,“你堂弟在东宫,一会儿你去看看他吧,本宫不想多说。”

萧宝凝想起传闻,点头应下。略坐了一会儿,便要拜别皇后。

皇后神色闪烁,她也有多年不曾见过萧宝凝。印象中这位天骄郡主自小聪颖过人,相貌只能说平平而已。如今身量长开,姿态窈窕,风流不足却气势有余,隐有英亲王妃的影子。

再看五官,与一门皆美人的英亲王妃有六七分相似,杏眼漾波,鼻梁笔挺,樱桃小嘴一张一合,无出不透着玲珑精致。只是通身气度张扬跋扈,与英王夫妇的儒雅端庄却是不同。

皇后问到:“娇娇多大了?”

萧宝凝心想,果然还是来了。

“今年虚岁十九。”她答到。

皇后端起茶杯,一边吹着漂浮着的茶叶一边道:“是了,本宫记得你大太子两岁。太子妃如今都有孕了。”

说话间皇后觑她一眼,似有深意。

萧宝凝淡然道:“外祖与谢氏有故交,开春即可过礼。”

皇后想起谢家立场暧昧,只得道:“还需三思。”

萧宝凝含糊称是,又留待片刻,再拜别皇后起身前往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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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宝凝入了东宫并没有见到太子,太子妃听闻昭阳郡主远道而来,便挺着肚子来前殿接待。

萧宝凝使了宫人扶太子妃落座,自己则在她身边入座。

她这是第二次见到太子妃,第一次还是太子大婚之时。太子萧宝冲去年腊月迎娶保和殿大学士文禄孙女文惜,萧宝凝还在光州,紧赶慢赶终于在太子大婚当日抵达元京。只匆匆观礼后便又回了光州,所以与太子妃并无交情。

太子妃状似坐立难安,复又站起,小声道:“宝凝堂姐未曾嫁人,不知双身子重,坐下倒不如站着来得舒坦。”

萧宝凝一窒,因为年近双十还未嫁人,只觉别人说什么都在嘲讽她。她明知太子妃年幼娇憨,心里终是不大痛快。但她并不想过多纠结,只问太子何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