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与董卓究竟说了什么?
二人之间又达成了哪些交易?
何进心中存在着极大迟疑,可他只能将所有事情都想着最坏的情况去打算。至少那样,朝中的形势才不会有太多的变革,也不会挣脱的他的掌握。
可有一点却被他忽视了:他根本不知道何太后方面也已经在与董卓方进行了交涉,甚至要比袁绍更早。
因此他如今站在了这个当今圣上的母亲,那个真正掌握天下大权的女人面前。
权力是个可怕的东西。
有时它又是个可笑的东西。
自小贫苦而生的两个同胞姐弟,如今在一块传国玉玺的面前,彼此的感情却薄如蝉翼。
“无论如今还是今后,你都不要再有任何非分之想,否则就只会落下个引火烧身的下场!”何太后如今像极了一个母仪天下的太后,从她的脸上再也找不出几年前还是妃子时候的卑微和不安。她的长发盘地规规矩矩地,看不见一丝杂乱。她神情傲慢悠闲,话中虽有担心之意,可脸上却看不出丝毫。
何进的脸上挂着沧桑和痛苦,他微微闭了眼,轻声问道:“姐姐,为什么?”
何太后神情突变,立刻狠辣起来,尖声叫道:“为什么?!!”
这声音来的太突然,就连何进也都是一惊,便听见何太后继续叫道:“就凭你我都不姓‘刘’!你要记得如今是刘家的天!只要刘家还在一天,宦臣就不可能消失,这是流传百年下来的根!根动摇了,东汉这颗大树也就倒了!”
何进额头上青筋暴起,大袖一挥,沉声说道:“迂腐!!刘家的天?既可是刘家的天,那为何不能是何家的天?!朝中宦官当道,祸乱朝纲,东汉这颗大树早已经是颗被蛀虫腐蚀掉的残根!”
何家姐弟二人相谈于何太后的书坊中,彼此之间竟然能把话说的这般露骨,必定认为此处必无外人。
何太后并未穿着朝服,身上的绫罗绸缎看上去极其丝滑,她手指微微颤抖,死死指着何进,颤声叫道:“你这个大逆不道的逆贼!!!你果真如他们所言,早有篡逆之心!”
何进缓缓拿过几本奏章,简单翻阅了一遍,双手激动地开始颤抖起来,他双眼精光四射,这正是他日思夜想都不曾看过一眼的奏章!
可它们如今却全部由一个妇人进行批阅施令。
“篡逆?逆贼?”何进猛地将手中的奏章尽数掷在地上,冷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如今你以圣上年幼为由,擅自修改奏章,滥用皇权。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得阻我铲除宦党,就是为了保住这颗罩着你的枯枝烂叶!生怕我夺去了你手中的权力。”
何太后闻言,心中一惊,脑子阵阵恍惚,险些摔落,她指着何进,颤颤巍巍,不知所言。
“你...你胡说!辩儿...他。”
何进看着她的丑态,哈哈大笑起来,半晌过后,何进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挤出的泪水,然后轻声接着何太后的话说道:“他尚且年幼嘛?我知道,所以你听政批奏,在洛阳城外大肆动用人力财力,开垦出一片花海,就只因为你年幼时最喜观花而已。”
“不过这些如今都不重要了,十日内,我必定率领西园八校尉,荡尽朝中宦狗!”何进声音突然顿了顿,继续说道:“介时,你好自为之!”
最后,何进深深地看了看何太后一眼,便转身推门而去。
深夜的皇宫,有着异于江湖的死寂。
何进身上的铠甲借着月光,反射出一道耀眼的寒光,转眼便消失在宫门尽头。
何太后瘫坐在一处,先前的慌乱早就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种难言而喻的狡黠和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