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三百零二.环环相扣(2 / 2)妖女放过我首页

柳半烟并未作答,只是挽起手中剑,回身一剑,剑气作虚影而出,顷刻便已临面。

李湛庆提笔落字,空中浮现出一连串的墨色字符拦下柳半烟那锐意四散的剑气。

也就是此时,“嗤——”的一声,剑贯入体声显得格外清晰,裴如是的照胆穿过天观观主的背后,带出一大片血雾。

李少儒的注意力才投向天观观主,但这突如其来的一剑使得本就精血损耗严重的观主当场陨落,另一道靓丽的赤色身影则颇为默契的在同时一刀斩断了孙连峰。

至此,天观的极高层势力全数崩塌,余下的渡劫境…已再无覆天之能,连于凡境立足都已及及可危。

李湛庆面色捎带几分愠怒,但这毕竟是凡境之事,老师只说了天钟,人境之纷乱,自己不应插手,何况还是人境洞虚,如此难得。

况且…柳半烟的剑根本没停,从虚影到她真身,才是这一眼的功夫,剑光如雨下,剑影快得寻常人的目光无法追及。

李湛庆越发坚信老师命自己下界的缘由,倘若今日没有自己,柳半烟如此纯青的剑道极意之下,天钟未必不会被真的斩开。

但李湛庆显得游刃有余,因为他是当世扛鼎大儒唯一认可的弟子,于蓬来,也是冠绝整个年轻一辈的存在。

假以时日,或许柳半烟还能与之一战,不过现在,她还不够。

李湛庆悬身的文法四宝尽显,不同于一众儒家子弟般专注于单一的文墨,他精于整个儒道。

即便他不以当空行文来阻碍柳半烟的剑,仅凭练就一身的浩然正气也足矣挡住柳半烟这化蕴剑心的剑。

单论剑术剑意来说,柳半烟是李湛庆遇到的最为精通剑道的剑修,没有之一。

蓬来那些剑道祖师能难及她分毫,但柳半烟的出手并无变招,直刺便是直刺,横噼便是横噼,没有藏招,一如她的性格般不存在变数。

李湛庆随身砚池中泼出几两墨,落入风尘中,形成如同画境般的山水,将柳半烟断空而来的剑势再度拦下,他不由喃喃道:

“若真是博命,这般执意且无变数的出剑,一出手便落了下风。”

柳半烟并不苟同,只是道:“修仙以来,我明白了一件事,精于一式亦可证道,剑势可以繁杂的令人眼花缭乱看不出方向,但亦可追求以力破万法。”

随她声音渐渐消弭,柳半烟整个人似乎都化作无形的风眼,天地之间虚无缥缈的灵气气机聚拢而来,剑身上萦绕起银白色的风暴。

当空落下这一剑足够声势浩大,但在那似要笼罩天穹的山水画中的漫天墨色里,便显得有些相形见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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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剑修攻杀之法,比之什么儒家、道家之类的声势场面便差了不少啊…”

林不玄在行舟中念念叨叨地倒上几盏茶,然后看着太后姐姐给裴如是包扎伤口。

裴如是咽下丹药,押了口茶,道:“武修便是如此朴实无华,再绚丽不过是剑光剑气凝成的,但也正是如此,才能轻松于万军丛中取人首级。”

“是了。”太后姐姐坐下来,应声道:“若方才不是我与如是,换作流萤和妖尊,或许就无法斩杀天观观主和那个老儒。”

“如今来的那个女剑修,她真能敌过天观这个读书人?”

行舟里方才也盘膝而坐的妖尊睁开眼眸,脸上的苍白好了不少,她轻声发问。

“不好说。”稍作沉吟后,裴如是又道:“事态已经超脱我们的预算,如今变成了关乎蓬来势力的化蕴之争,我们也已无从涉足。”

“碎天钟之事,步履维艰,只能寄希望于柳半烟能胜过这李湛庆了,但若他背后还有他所说的那位老师…那真是…”

看着扶额的裴如是,妖尊若有所思地望向乖乖坐好的流萤,问:“小青龙你身份地位如此崇高,可有听说过这什么蓬来书院?”

流萤挠挠脑袋嘿嘿一笑,摊手手道:“我也不知道…”

妖尊也扶额,轻轻叹了口气,“若柳半烟不能胜他,那岂不是功亏一篑?天钟一日不斩,人境一日不出化蕴;一日不出化蕴,则一日不斩天钟…”

其实能这般问,场上的局势相对来说已经明朗了,对比起柳半烟的法力消耗与出招,李湛庆明显更多几分轻巧,决出胜负只是时间问题。

看柳半烟的样子也知道她不可能暗中留手,行舟中的一众渡劫兴致缺缺,本是凡境之争忽然就变成了仙道之战,事态超出预算太多。

林不玄终于能在这帮洞虚里插上话了,他举手道:“还有轻鸾!”

桌上盘坐着的小狐狸由于神魂脱出而显得有些虚幻,她这般静静坐着,竟也令人难以察觉到她。

妖尊竖起的狐耳抖了抖,才注意到桌上这与自己有数分相像的小狐狸,虽然有见过,但心底里还是有种莫名的玄妙感,她眯起眸子问:

“即便是化蕴境,她亦有办法?”

“当当当——”天际间忽然传来洪钟大吕般的响动,声浪之大,即便是轻鸾亲自布下阵法的行舟也轻轻摇曳。

林不玄站起身,窗外的那如同笼罩世间的天钟摇的像是摆锤,钟前的两人显得格外渺小。

“原来方才那一剑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天钟。”

天钟上那莹蓝色的法阵再一次破碎,这一次后,包括整个天观也在没有一分一毫的颜色亮起,可想而知天观后方如今是怎样的满天星。

李湛庆的儒冠已碎,长袖儒衫的袖口也彻底消失,提笔的双手上血痕尽显,肉眼可见的伤痕不少,甚至有深可见骨的,但都不足以使一位化蕴致命。

柳半烟单手端剑,轻轻咳嗽,她的嘴角溢出殷红鲜血,无道仙宫至宝道衣虽然依旧没有一丝褶皱破损但也已染尽墨色与血迹。

方才那一剑,倾尽她毕生所学,哪怕时光回朔再给她一次机会,恐怕也未必能挥出同样的剑来。

此一剑去,越过李湛庆,目标只有天钟而已,但也只得到了这沉闷绵长的钟声。

不是这一剑不足以创伤天钟,而是被李湛庆强行拦了下来,天钟受到的不过是这一剑的余波。

而柳半烟的伤,大抵源自于天钟的法力剥离与李湛庆浩然正气全数调动之下的回馈结果,李湛庆显然不只是单纯的化蕴。

李湛庆重新调动那已十分稀薄到有些朦胧的浩然正气,将身上的创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以极速恢复,他缓缓道:“今分胜负,你已可以归矣。”

此一剑,孤注一掷,败也败的坦然,柳半烟还咬着牙,只是握剑的手已开始微微颤抖。

摇摆的天钟终于停下,绵长的钟声消逝于耳底,行舟中还在驻足痴望的一行人中,林不玄坐着看着手中的逐鹿,若是方才柳半烟用的是这柄剑会不会结局不同?

但柳半烟一意孤行,她决定太快出手太决然,来不及计划什么送剑,林不玄提了提手中的逐鹿,他算着行舟与天钟的距离,摸向剑鞘。

忽然有一只手压在剑鞘上。

坐着的林不玄正好能与轻鸾平视,便听她道:“还不到时候。”

裴如是等朝她点头示意,面色也缓和不少。

林不玄的心念也终于放下来些许,他苦笑道:“师尊你可算回来了。”

轻鸾的脸色忽然变得相当古怪,单手成拳,轻轻挪到嘴边咳嗽一声,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不要喊师尊?如今我要说的是…你千千万万不能再喊我师尊…”

“嘘——”小狐狸看着林不玄略带疑惑的表情,伸出一根手指横于唇前,道:

“我已经完全翻阅了史书,这件事待会儿会同你说…如今看来那李湛庆已经是摸到大乘的门板了,但我还有办法。”

轻鸾的目光转向那时刻盯着自己的妖尊,四目相对,颇有几分古怪,但不及妖尊发问,轻鸾便道:

“待会本尊同你融魂,不要抗拒,只是暂时的而已…你我记忆交汇后,你会明白很多本有疑虑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