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阑钰身体一晃,星垂忙上前扶住,一脸担忧。
“不可能,蝶儿怎么可能会死了呢?”
张阑钰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妹妹她才十四岁啊!
“田荣天说有人在泉州见过……”
张阑钰突然就不说了,前些日子田荣天找他要银子,还用妹妹的消息威胁他,但他实际是不信的,不信田荣天这个人。
但是,即便有一丁点的可能性,他都不会放过,所以依旧让人在泉州打听。
直到今日,泉州那边自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陈叔说蝶儿死了,他甚至想要相信妹妹在泉州的消息。
“不可能,这不可能!”
张阑钰突然捂住眼睛,却挡不住汹涌而出的眼泪。
陈叔看着张阑钰痛苦,心中难受,还有蝶儿那个丫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那样花一样美好的少女,竟是那般惨死,他胸中一股怒意直冲脑门,只想立刻冲到田荣天家里,把那禽兽不如的畜生碎尸万段。
张阑钰无声流泪,没多久,他放下手,眼眶通红,一字一句问道:“蝶儿是怎么死的?”
陈叔还没开口说话,张阑钰扭过头盯着他,眼中布满血丝,神色骇人。
他用强硬命令的口吻说道:“陈叔,不要隐瞒我,我要完完整整知道我的妹妹是怎么死的。”
陈叔神情肃然,眉头皱出了几道深深的皱纹,他看着张阑钰眼中藏不住的悲痛与仇恨,轻叹口气,算是妥协。
他刚才确实打算隐瞒一些东西,毕竟,事实太过残酷,他怕张阑钰接受不了。
“公子,你要有心理准备,之后不要责备自己,不要折磨自己。”
张阑钰轻轻地,点了下头。
陈叔这才说道:“原本我在城中之时,便查出了些端倪,但怕事有误会,为了求证,便离开下京城前往一个偏远的小村落,找到了田荣天的奶娘。
“那奶娘在田府做了很多年,也是因为知晓小姐被害之事,才被田府打发回老家的。”
“此事,还得从小姐嫁人的原因开始说起。”
张阑钰的妹妹张雪蝶肤白如雪,唇如朱丹,生的美貌非常。
一日,她与同伴外出游玩,被田荣天瞧见,心生欲念,查出对方是张家的小姐,不敢强来,便回家央求爹娘给他去张府提亲。
正好,田府想要张家四叔张家邺手下的一块地,但因对方要价高,双方已经扯皮了许久,直到现在都没有结果。
田家查到,是因为张家邺的几个铺子接连亏损,急需大笔银钱周转,因此才死死咬住不松口。
现在好了,双方结亲家,让对方用那块地做嫁妆,而他们送一笔不菲的礼金过去,并且田家人还同意陪张家邺做一场戏,骗张家族内的人一同出嫁妆,毕竟张家嫁女,嫁妆不能单单他张家邺一人出,家族里也得帮衬着。
于是,家族里出的嫁妆有大半都落到了张家邺手中。
最后,田家得到了想要的田地,张家邺得到了足够的周转的银钱,双方皆大欢喜。
田荣天也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而张雪蝶,没有人关心她的心情,她的意愿。
她的命运被/操控在别人手中,作为交易的物品,并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田荣天好色,且喜欢折磨人,手段阴毒。
他之前便娶过一任妻子,是一个小户商家的女子,模样颇为秀美。
女子嫁过去没多久,便受不住田荣天的折磨,上吊自杀了。
她的家人去讨公道,却被田家人赶了出来,并怒斥他们女儿不守妇道,勾引府中的家丁,与之通奸,因被捉奸在床,才羞愧上吊自杀的。
女子的家人清楚自家女儿是什么样的人,自是不信,便前往官府报案。
但,女子上吊自杀是事实,其他的查不出什么,最后因证据不足,不了了之。
张雪蝶嫁给田荣天本就不是自愿,且年纪小小,一直在兄长的庇护下长大,哪里见过那等龌龊肮脏的手段。
短短三日,眼见逃走无望,她便在绝望中投井自尽了。
她死的太快,太过决绝,且身份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人家,田家害怕张府的人前来讨要说法,查出什么端倪,便故技重施,且手段更为下流狠毒。
田家把张雪蝶的贴身衣物交给一个地痞无赖,让他拿着招摇过市,炫耀自己睡过千金小姐。
还说千金小姐实际上浪荡不堪,不知勾引过多少男人。
他们要把张雪蝶的名声彻底搞臭、弄烂,并放出谎言,说她羞愧逃走,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张雪蝶失踪这件事本身,而是会在茶余饭后闲谈“浪荡风流”千金小姐。
于是,便有了张阑钰回来后,听到的妹妹与一地痞流氓通奸的传闻。
陈叔说完始末,担忧的看向张阑钰,时刻准备着出手,以防张阑钰精神出问题,陷入癔症发疯。
但是张阑钰看上去很平静。
然而实际上,他很心痛,疼到想发疯;他很愤怒,怒到想摧毁一切。
这时,原本去照顾阿月的阿阔的声音传进来,很急切:“公子不好了!磐少爷他带着一群家丁闯进来了,看着气势汹汹,大声嚷嚷着要替族长对您行使族规,还要把勾引迷惑您的狐狸精……”
阿阔飞快瞥看一眼躺床上昏迷中的苍冥,声音不由自主变小:“……沉、沉塘。”
陈叔眉头紧皱:“好大的胆子,他们敢行私行杀人?把国家律法放在哪里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都没有人敢说话。
张阑钰突然轻笑一声,抬起头,眼帘掀开,那双平日里看着艳丽的桃花眼此刻却勾勒出邪魅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