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陆予白桀骜不驯,和他父亲大打出手,自己惹得浑身伤。
而现在,以至于他觉得无法做到万全准备时,给承诺,就像一个笑话。
而几个月前,在兰泽的一家无名酒吧,他吻了她,由着冲动和醉酒,现在心底却也只剩下悔恨。
陆予白不知道自己在裴心照的生命中算什么,毕竟她轻易地一言不发地忘了他,可是也曾对他表白很多次,说爱他。
爱是什么呢,有时候薄如白纸,他一伸手就能戳破,有时又坚固如囚笼,将他囚禁好多年。
敲墙壁的声音没停,陆予白沐浴完,穿了一件黑色睡衣,他出门,去敲隔壁的门。
裴心照心里一跳,随后跳着下床,去给他开了门。
他头发还是湿的,耷在额角,在往下滴水。
裴心照呼吸一滞,目光从瘦削的锁骨往上移,薄而淡的唇,挺直的鼻梁,漂亮的眼睛,不笑的时候,就很冷淡薄情。
像个侠客,没有感情,只杀人的那种。
“为什么敲墙壁?”陆予白问她,语气很温和。
裴心照咽了口口水,胡诌:“我口渴。”
“回去坐着,别乱跑。”像命令。
裴心照乖乖听话,跳着回了床边,她坐下,装作玩手机。
陆予白径直走进了旅店的小厨房里,开始用茶壶给她烧热水。
裴心照趁机打开相机对着他的背影偷拍了几张。
十分钟过后,陆予白用白瓷杯端了整整一满杯热水到裴心照床前。
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轻轻开口,问她:“要不要加水果干。”
裴心照心快被撩化了,却面无表情的回:“我不要,谢谢你,陆白。”
陆予白起身,要走。
“那个,我怕,一个人。”裴心照越说声音越小,小到自己都听不见了。
陆予白却停住了脚步,无奈地坐下来,他掏出手机,平静回:“我在这等你喝完,你早点睡觉,心照。”
裴心照端起水杯,轻轻吹气,故作高冷,回复:“好的,谢谢陆先生。”
陆予白没脾气了,只是低头看着手机屏幕,长指不时地打几个字。
裴心照侧着眼悄悄咪咪地看他,越看越觉得这人可真是好看。眼睫毛长长的,像一把小扇子,扇啊扇,扇得她心上痒痒的。
细细看着锁骨那一方,裴心照觉得自己是流氓,居然开始在猜想他有没有腹肌了。
一手掩饰地挡着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偷看下去。
她看着他脖子上套了一根细细的黑绳,突然忍不住问他:“陆白,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啊?”
陆予白起身,淡淡看她,回:“没什么。”
“看来你已经没事了,我先走了。”他迈步往外走。
走时将门拉好,提醒她:“心照,记得锁好门。”
裴心照回:“好。”
.
翌日。
连日的阴雨天竟然少见的放了晴,裴心照穿着大衣出门,感到有点热。
她回屋脱了外套,穿了一件薄毛衣,她去敲陆予白的门,消了气,语气也算温和:“陆白。”
过了一会,窸窣的响动声传来,房门被拉开,陆予白出门,看见了守在门口的裴心照。
他低头,问她:“什么事,心照?”
“陪我吃早饭。”裴心照笑着看他。
陆予白随手套上外套,点点头,和她一起出门。
他们在最近的巷道里买了吃了早餐。
“明天上课,买机票没?”陆予白问。
“还没,这条线不挤,不要紧。”
“今天,陆白,你能陪我一起回我家吗?”裴心照轻声问。
“老家?”
“嗯,我爷爷奶奶住的地方,”裴心照微笑着继续开口:“他们以前在清渚开了一家古董店,我想回去看看。”
陆予白神色平静,并没有惊讶,他喝了一口水,点点头:“好。”
早饭过后,他们租了一辆车从小镇北边回小镇的西南方,那边是裴心照曾经生活的地方。
裴心照打开手机看时间,八点三十六分,看着看着觉得时间有点不对。
她翻开日历,日历页面停在:九月十六日
裴心照感到奇怪,她四处翻找手机的设置,以为是手机出了问题。
来来回回折腾了近十分钟,车子都要驶到终点。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仍是一层不变的:九月十六日。
裴心照眉心一跳。
陆予白看她慌乱的神情,问她:“怎么了?”
裴心照咬牙:“我的手机好像坏了。”
她试探着问出租车司机:“师傅,能问一下,今天是多少号吗?”
司机师傅很憨厚,笑着回:“九月十六日。”
“——咔”手指骨节摩擦的声音。晴天霹雳,裴心照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她居然回到了一个月前。
陆予白紧抿着唇角,眉心蹙着,像是在思考。
裴心照轻声问他:“陆白,”她垂眸,“不是我一个人这样,对吗?”
陆予白脸上无波澜,没有表情,却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示意她安心。
出租车转过一条巷道,在街口处停下。
他们下车。
晨光透过树梢洒下,落在他们的身上,裴心照却仍然觉得不真实。
她打开手机又看了一眼,星期日的时刻表已经变成了星期三,微信群里的消息都是两个月前发过的。
年级主任发了文件,让他们各个班主任积极准备期中考试。
母亲嘱咐她要好好与学生相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就连网上的热搜也都还是些娱乐圈明星的琐事,那场轰动全城的谋杀还没有发生,一切都在重复上演。
“叮。”手机又是一响,裴心照打开。
是母亲叫她中午早一点回家吃饭的消息。
历史上的九月十六号,她还在学校准备着要上的化学课,而现在她人却在清渚老家,无论如何也无法赶回去上第二节课的化学课。
裴心照抬头看着太阳,仍然觉得不真实,会否她真的是在做梦。
陆予白却打断了她,他牵着她的手,让她安定,随后带她走近了那家老旧的古董店。
裴心照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他们进入。
看着一室陈旧,裴心照突然很难过,小时候那些和爷爷奶奶一起在这里生活的画面涌入脑海。这更加深刻地令她意识到爷爷奶奶已经在两年前去世的事实。
高高的窗户洒下阳光,蜘蛛攀爬,蛛网结了一层又一层,将所有尘封的往事封存。
裴心照拿起木柜上的一个木质小风车,她看着陆予白。
他站在窗户下,在阳光与阴影的隔绝之间,神色晦暗不明,让人看不清。
裴心照轻轻开口,“陆白。”她这样叫他的名字,像以前一样。
“你不是第一次这样对不对?”裴心照问出来。
回到过去,被困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