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蚍蜉(1 / 2)第三十三次日落首页

兰泽,市中心,城市最繁华的地带,高楼鳞次栉比,像要耸立到云端去。

闹中取静的一处别墅区。

一栋白漆别墅静静地矗立在靠着山的小拐弯处。三层楼,层层都是灯火通明。

二楼卧室的男人穿了一件黑色的宽松睡衣,站在落地窗前,他举着酒杯淡淡地俯视守在别墅区入口处的记者。

他视力极好,能看见他们手中的相机,甚至还能根据他们手握的姿势猜到相机的型号。

男人神色极淡,看他们的目光像看着蝼蚁,微冷而残忍。

卧室里的电视开着,还在播放这次的凶杀案。

案件没有进展,男人身份不明,手指部位的皮肤全被活生生地削掉了,指纹不复存在。而唯一遗留的那截手指正在这栋别墅客厅的玻璃杯里,福尔马林溶液将那截手指保存得完好无损。

透明的玻璃杯里那截肉色的手指以漂浮的状态在透明溶液中沉沉浮浮。

断口处的骨头还微微连着点粉色的肉,看上去很生动。

男人踩着人字拖,一手端着酒杯,缓步行到了客厅中央,他注视着那截手指,唇角勾上,无声地笑。

男人走近,用手里的高脚酒杯轻轻地碰了碰那个透明的玻璃杯,而后带着欣赏,仰头满意地喝下杯中的香槟。

酒杯里细小的气泡快速地炸裂开来,落在舌尖有轻微的刺激感。喉结滚动,男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长指抹了抹嘴角,他侧身,若有似无,轻佻散漫地走向楼梯,沿着楼梯往下走,层层楼灯火通明,照不清他的影子,也不知晓他到底在哪里。

男人走到了负一楼,用手中的电子钥匙打开了车库的门,车库内也是明亮的灯光,数十辆车并排停靠,他漫不经心的态度往最右侧的地方走去。

径直走到了一辆黑色的世爵旁,他拉开后备箱,扯出了后备箱里铺好的一层白色塑料布,连同那里面的钱包,身份证,安全套,一同掉落在地上。

车库相当大,车与车之间也有很大的缝隙,他冷漠地看着地上的东西,随后拿出打火机,点燃,轻轻往那堆塑料布的地方一扔,火焰像狰狞的怪兽一般争相跳跃出来,映衬得男人白皙的脸庞有了一丝血色。

他淡淡看着,身份证上的照片被火焰吞噬完毕,而那个人,也从世界上消失了。

他内心毫无波动,只是近乎冷漠地旁观。

夜里十一点,别墅里各个房间的灯都关了,唯有二楼左侧的一间房里亮着灯。

暖黄的灯光丝毫不刺眼,男人穿着黑色棉质睡衣,带着平光眼镜,走近房内。

房间不大,却摆满了书架,黑漆木的书架上整齐地摆放满了各种纸质书,包装精美。

男人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略显疲惫地翻开一本黑漆封面的小说。

他拿起黑色马克笔,在书的扉页上签下了两个字。

“夜影”

.

医院。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消毒水的气味很重,无端的便带了压抑。

一下出租车,冯葶筱便直奔医院而来,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一刻也不敢停留。

裴心照跟在她身后,不知是因为累还是惊慌,她也大步地往医院走。

367号房间,不远的距离,却像是用尽全力才抵达。

冯葶筱冲了进去,看着病床上的人,心里一块石头才砰然落地,脚一软,差点沿着墙壁滑下去。

裴心照站在门口,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一颗心噗通噗通孜孜不倦地跳动。

她捏紧手指,情怯,紧张,莫名地不敢进去。

陆予白,车祸。

她明明就对这个人不熟悉,为什么还会紧张,还会担心?

裴心照咬咬牙,走近那扇白色的房门。

病房条件很好,外间是长长的甬道,有洗浴间和电视。

掩饰伪装,扯着嘴角,裴心照走进了最里面的病房。

入眼的首先是那一头显眼的蓝发,其次是他额头间的白色绷带。

裴心照有点想笑,这人受伤了倒像个孩子。

他半躺在床上,背靠着枕头,安静地看着窗外。

侧脸线条明朗而锋利,是一种冷峻的帅气。她看着他略带苍白的脸色和唇角,心突然有点疼。

“陆予白。”裴心照叫他,嘴角的微笑温和美丽,像一弯柔柔的月亮。

陆予白回过神来,转身看她,他看着她那双像小狐狸一样清澈明亮的眼睛,心里突然泛起一点疼,随之而来的是柳条抽枝一样的暖意。

她能来,很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