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夫人开了金口,众人也不好多言,钱员外虽则富甲一方,却是个好孝子,闻老娘之言,朝同席贵宾歉意一笑,又朝站于门外的钟七开口道“老夫方才之言,道家不必见外,还请道家入坐”
几个丫鬟收拾桌凳,迎进钟七,正要安排席位,钟七却摆摆手挥退丫鬟,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走到大堂最中央,拂尘一甩,朝老夫人躬身一礼道“谢过老善信慈悲,所谓崇善之人必有善报,老夫人心地善良,定有善果,福寿绵长”
“道家言重了,不敢称善,只是老身自有只食素,不沾荤腥,念佛斋醮不绝”那钱氏老夫人闻言眉开眼笑回道,转而又指着下手另一桌,朝钟七说道“这几位是普济寺的长老,请道家坐这厢,都是出家人,也好交流则个”
钟七转头一看,那桌皆是素宴,坐了三个和尚,两个褐衣小僧,一个白须老僧,三人见钟七望来,神色各异,老和尚面无表情,略微颔首,俩小僧一脸轻蔑,转头不语。
在满座宾客目光聚集之下,钟七淡然一笑,朝众人道“方才却是郎官儿报错了,贫道送的寿礼,是一幅仙猿献果图,价值万金”
说罢不顾写礼先生,唱礼郎官儿的怒目而视,挥手找来一个丫鬟,低语几句,那丫鬟取来画卷递给钟七,钟七一甩拂尘,展开画卷说道“贫道在午山修行多年,略有道术,祝贺老夫人寿诞”
众人打眼望去,却是一幅仙猿献果图,献得是榛子、松子、黄精,丹参等四果,道人在山中修行辟谷,就常以此四果食之,谓之长寿四果,寓意倒是不错,只是那画墨迹清湿,并非古物,画工拙劣,只是乡里童生秀才所书。
见众人皆是面露疑惑之色,钟七含笑朝四周仆人道“端锅儿火炭过来”
宴中宾客皆是寂静不语,只是听钟七要展露道术,纷纷打眼注目,黄员外那一席坐与上首的绸衣中年却来了兴趣,不待黄员外说话,当先出口道“且依道家所言,取来炭盆,铁锅”
不一时炭盆送来,铁锅架上,钟七又要来清水倒入锅中,朝四周宾客颔首一笑,抽出宝剑当众把画切成细条,收了宝剑,钟七把细纸条丢入锅中,用筷子翻煮。
在满座宾客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钟七掐诀念咒,用筷子搅了两下,水里翻动的纸条变成松软的一锅面条。
面条细若棉线,雪白洁净,随着锅中的水烧开,钟七拿漏勺摇起面条,装入碗中递给旁边丫鬟,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大笑道
“贫道才说写礼先生写错了吧,贫道送的寿礼是长寿面一碗,吃了贫道面一碗,福气加身寿延绵”
众宾客呆若木鸡,仨和尚差点拽断胡子,钱员外一桌的贵人也面露惊愕之色,连那绸衣中年也不禁站起身观看丫鬟手中那碗香气四溢的面条,目光灼灼。
钟七含笑摆手示意,丫鬟把面端到老夫人面前,一向过午不食的老夫人也面露震惊之色看着面条,胃口大开,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只觉唇齿含香,连忙狼吞虎咽,最后竟然连面汤也喝个干净,称赞道“香,真香,谢过仙长”
那绸衣中年起身离席走到钟七面前,满脸恭敬的拱手道“敢问仙长,此法有何名目”
“道长真神人也”
“这是仙术啊,绝对不是戏法,老夫可一直紧紧看着,这道士绝非凡俗”满座宾客纷纷交头接耳的赞叹道。
钱员外也走过来躬身拜道“请恕老汉先前眼拙,没认出仙长,怠慢之处,还请恕罪,敢问仙长此来有何指教”
“此法名曰搬运术,仙家秘传,搬运物件,方才正是搬走纸画,谴神将运来万里之外皇宫御厨面条一碗,不足称道”
钟七见绸衣中年出来捧哏,不由貌似谦虚的说道,转而又朝钱员外及众宾客一礼,缓缓说道“贫道自幼慕道,在午山将军庙出家,得伏魔将军秘传道法,修行数十载,小有所成,此番过来,一则为老夫人拜揭寿诞,二来也是想向诸位善信,化些法财,修缮伏魔将军金身”
绸衣中年若有所思,盯着钟七目光灼灼,钱员外面露恍然,虔诚躬身道“老汉一家,数代家风崇善,吃斋念佛,却不见佛陀显身,如今却来了仙长,真是阖家之福分也,理应献上善财香火”
那仨和尚一听此言,面露不岔,老和尚朝小僧低语几句,那褐衣小僧站起身喝道“这穷酸道人不过只会一门戏法而已,那里是什么仙人,大家莫要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