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昔微最后望了一眼殿中,长身玉立,如松如柏。
这样的人,很好。
但留给别的女人,更好……
轻轻一礼,转身,退下,踏出殿门。
李玄夜站在殿内,望着她一步步离去。
袁策守在门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家主子发作,殃及池鱼。
然而……
李玄夜既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只这么站了一会儿,便转身在御案后落座了,铺开宣纸,提笔、蘸墨,从容书写。
不见一丝情绪波澜。
直到日渐西移,送膳的宫人来到了门口,不敢进去。
满殿寂静,只有纸张翻动,轻轻沙响。
负责整理公文的侍臣,皆跪坐御案之下,虽然一心想着下值,但谁也不敢先开口。
袁策硬着头皮悄声上前:“陛下,该用膳了。”
“啪嗒”御笔搁案,吓得侍臣身子一僵。
李玄夜从御案上抬起头,目光一怔:“这是?”
宫人一字儿排开,每人皆手捧黑漆描金的托盘。
为首的女官垂首回答:“回陛下,此为玉馔宴,乃御膳房特意进献,取时令花果、水陆八珍为食材,寓意天时地利、四海太平。陛下初登大宝,当有此宴贺之。”
语罢,宫人如流水,依次呈上菜肴。
女官一面布席,一面介绍菜名,到最后捧了一只碧玉小碗,碗中冰雪晶莹,凉气袅袅。
女官颔首道:“初夏炎热,特意制了消暑的清风饭。”见天子不语,便小心询问,“陛下若不喜,便换成八宝饭罢。”
李玄夜自小养在宫中,对御膳自然了如指掌。他不想听女官再问,便用手指一叩御案,“就这样吧。”
“是。”女官松了一口气。
开了席,便有内侍上前,执银筷一一试过,才躬身一礼:“陛下请用膳。”
李玄夜毫无胃口。
略扫得座下一眼,见侍臣抱着厚厚的文书,正要退下,便吩咐道:“卿等留下用膳罢。”
四名侍臣躬身而礼,犹豫道:“回禀陛下,臣等不过五品,与陛下共餐,是为大不敬,臣等……”
李玄夜不想听他们啰嗦,一摆手,道:“退下吧!”
侍臣如临大赦,抱着文书就退了出去。
李玄夜望着这满桌的山珍海味,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伺候用膳的宫人们垂首静立,无人敢看他一眼,更无人敢发出半个声音。
袁策琢磨良久,也不知陛下到底在想什么,正要开口问时——
“袁策。”
上头忽然唤了一声,“传何良娣来。”
袁策一个哆嗦,惊得抬头:“陛下?”
他听错了吧?
传何良娣?
那何良娣自打被选中,就被晾在后院,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要传她来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