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更多人以为自己被周先欺负哭了,冯南南将眼眶中的泪水憋了回去。
只是气都撒了,丢掉的面子也找不回来了。
周先若无其事地吃着东西,用一如既往的淡定衬托冯南南的窘迫。
救场的电话适时打进来,冯南南飞快按了接听。
电话里传来冯效堂中气十足的醇厚音色:“我来B市了。”
冯南南下意识瞧了周先一眼,心想这一个两个的,跟约好了似的。
想了想,她问了个其实并没有兴趣知道的问题:“你现在在哪儿?”
冯效堂如同来视察的上级领导,“我现在已经在你公寓了。”
冯南南急忙警告:“你去我家干什么,别乱碰我东西!”
她迅速挂了电话,化身孝子贤孙,对周先说道:“周先,我爸来了,我去见见他。”
说完没等周先答话,就急匆匆走了。
不久之前还扬言自己不会开车的冯南南瞬间会开车了,没一会儿就上了路。
她忽然想起来帐还没结,说好要请周先吃饭,结果自己先溜了,这绝不是她的风格。
于是半路她把周先的号码从黑名单里短暂地放出来了,并给周先发短信:“帐你先结了,回头我还你。”
周先望着写满疏离和生分的一行冷冰冰的字,没有回复,不紧不慢地吃了个八分饱,结了帐,起身离开。
这边,冯南南已经站在自己的家门口,开门前的一瞬间,又想到了件事。
一摸口袋,果然空的。
想到今天周先来找自己的目的,停下开门的动作,迅速又给周先发了条消息:“手机我明天去找你拿,你住哪?”
手机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从周先那里拿回来,才能斩除继续见面的理由。
她也没等周先回复,唯恐冯效堂像小时候一样把她千辛万苦收回来的旧唱片当垃圾处理了,急吼吼开门冲进去:“冯效堂你住手!”
冯效堂一身精英风范的西服和油头,坐在冯南南令人眼花缭乱的客厅沙发上剥橘子,剥了皮撕了脉,一分两半,一半递给旁边的助理小何,口中悠悠地问:“回来了?”
冯南南没理他,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地盘。
没有被“处理”过的痕迹,这才转过身对着冯效堂:“你来干嘛?”
头顶的灯照着这张与冯南南有三分像的俊脸,时光款待过这张脸,岁月并未在冯效堂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家里生意在另一个孩子的手上打理得井井有条,发展势头迅猛,冯效堂这两年逐渐退居幕后,性情温和不少。
他的两个女儿,一个精明强干,一个浪荡不羁,总之没一个亲近他,这让他日益有种留守老父亲的忧伤。
“我来看看自己的女儿,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冯南南在沙发另一头坐下来,也给自己剥了个橘子,口中嘀咕道:“最好是这样。”
冯效堂打量着她,两人见面频率很低,一年见不了几次面,冯南南比上回见面时看起来更瘦了点,一张巴掌大小的脸,大腿还没他胳膊粗。
见冯南南吃橘子吃得专注,他问道:“都瞎忙什么去了,这么晚还在外面,晚上没吃?”
冯南南头也没抬,懒得理他:“不用你管。”
冯效堂望着叛逆期还没过的自家倒霉孩子,忍不住地皱眉。
气氛开始焦灼。
小何助理见状不对,迅速打开电视。
娱乐台,新闻正在播放冯南南全国巡演的剪辑画面,场馆内万千粉丝欢呼的声音如海浪般此起彼伏。
冯效堂打开手机上刚看到一半的八卦娱乐新闻,作为一个娱乐圈营销号,整篇文章将冯南南这位正当红的乐坛新生代从里到外扒了一遍,伴着种种似真似假吸引眼球的消息。
底下留言众多,远超这个帐号平时应有的人气。
冯南南这个名字本身就受到无数人的关注,有恶语中伤,也有荣耀和光环。
冯效堂不懂,这些有什么值得追求和眷恋。年轻人的游戏,真是越来越奇怪。
他的声音沉下来,缓慢而不容置喙地开口:“该玩够了,回来做点正事。”
冯南南终于抬头正视他,脸上划过一丝恼怒与嘲讽。
来了,她就知道,冯效堂不会闲得没事做,特意来与她演父慈子孝。
“我拒绝和你说话。”她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你说要唱歌,现在全国都唱了一遍,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冯效堂温和慈祥的老父亲面具消失得一干二净,又成了冯南南熟悉的那个说一不二的□□boss。
冯南南气得大喊:“全国就够了吗,我要唱到全世界都听见我的声音!这才是我!”
冯效堂从她眼中看到熊熊燃烧毫不遮掩的野心,和曾经的自己那么相像,却又全然不同。
他变得更加严厉:“我给你的时间够久了,你不能这样胡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