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手滑点错了。
傍晚时间,视频里的光线很黯淡。
纪霖汌房间里没拉开窗帘,将光线隔绝在外。
“在婆婆家?”他刚睡醒似的,嗓音低沉的很。
“恩,在陪婆婆看春晚。”白荔说,“你感冒了吗?”
纪霖汌:“有点。前两天着凉了。”
他鼻音很重,白荔有点担心:“记得吃药。”
“恩,我知道。”纪霖汌懒散地应了声,“我睡会儿。”
视频没挂断,两个人也习惯了这样开着视频各做各的事情。
半夜。白荔是被噩梦吓醒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噩梦,醒过来的瞬间,她浑身湿透地像是刚从水里捞了出来。额前布满了湿濡的细汗,她坐起来靠着床好一会儿,都没能平息掉内心的恐惧。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房间内格外明显。
倏地,一道响雷由远及近,像是震碎了窗。
阴云天气,连一丝月光都没有。
没开灯,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白荔背脊挺直僵硬,还未从噩梦当中缓过神来。
那个梦很恐怖。
像是有人勒住了她的脖颈,一点点地在用力气。
脸颊濡湿,也不知是流的汗还是眼泪。
白荔抬起手背蹭了蹭。
她顺着枕头旁边摸了摸,终于在不远处摸到了冰凉的手机壳。
屏幕刺眼的光线晃得她眼睛一疼,忍不住眯起来。
下意识的,白荔点开了纪霖汌的微信。
两人最后的聊天停留在了互道晚安。
白荔默默地蜷缩起来,敲下了几个字。
只是按发送的时候,她迟疑了一秒。
会不会显得太矫情了些,毕竟就做了个噩梦而已。
倏地,指腹蹭到,几个字还是发了出去。
没等白荔撤回,纪霖汌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他的动作快到让白荔怀疑他是不是整晚都守着手机等她的消息。
“做噩梦了?”他嗓音沙哑,鼻音浓重带着些睡醒的困倦,“怎么没早点给我打电话。”
“刚醒。起来就给你发了微信。”白荔声音发闷:“今晚我们这里好像要下雨,一直在打雷闪电。”
她试图转移话题:“你听见我们这边的雷声了吗?”
纪霖汌低着嗓音笑笑:“恩,听见了。冷不冷?有没有穿厚一点?”
“不冷。”白荔慢吞吞地说道。
电话里他像是在翻身,有衣物摩擦的窸窸窣窣声。
婆婆家住在一楼,一到下雨时候,空气中都泛着潮湿水汽和泥土的气息。
有凉风顺着门缝里窜了进来,带着丝丝凉意。
她睡不着,索性坐起来拉开窗帘。
夜幕被笼罩在水汽之中,远处的路灯都变得朦胧。
雨滴顺着房檐滴落下来,滴滴答答的。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再一次响起雷声的时候,电话里也同时传出了声音。
“你那边也在下雨吗?”她咬了咬唇角。
纪霖汌懒散地笑笑:“是啊。”
稍一顿,他说:“等我一会儿。”
“恩?”
电话挂断。
再次打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
白荔本来就没什么睡意,她干脆起来刷刷新闻热点。
只是她以为纪霖汌是去睡觉了。没想到他还会再打电话过来。
“看窗外。”纪霖汌说道。
这次话筒里的雨声更加的明显。
白荔愣了一秒:“你该不会”
该不会出现在窗外了吧。
话还没说完,她心猛地漏了一拍。
白荔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窗帘没遮挡,也刚好能窥见路灯下撑着伞的人影正在慢慢走近。
光线将那道身影渐渐地拉长,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在地面。
地板的冷意蔓延出来,可她却觉得脸颊的热气在上涌。
“你疯了吗。现在在下雨啊。”
“没。”纪霖汌轻咳了一声,“想见你。”
白荔哪里还顾得上问他问题,忙把窗户打开,让纪霖汌进来。
等他跨过窗户进来以后,白荔停顿一秒还在认真地想,幸亏婆婆家住在一楼。
水渍顺着窗户慢慢地滴落在地板。
纪霖汌收了伞,将潮湿的外套脱了下来。
他里面仅穿了件灰色毛衣,松垮地套在他身上,看起来就很单薄。
男人的眉眼仿佛烟雨,清隽俊秀,薄唇抿起来上扬了扬。
好看得像是勾人心魄的妖精,白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穿鞋就跑过去。”纪霖汌轻蹙了眉头,瞥到白荔在黯淡光线里几乎白到发光的脚丫,便将她抱到了床上去。
直到背脊触碰到柔软的床铺,白荔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
“你怎么会出现在镇”她问的声很小。
周遭是清淡好闻的气息,混着湿气,丝丝入骨。
纪霖汌揽过她,他还在发着烧,这么跑出来的确有点疲惫。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道:“不放心你。”
热气吹拂过白荔的耳梢,滚烫灼人。
她慢慢侧过身,声软糯:“我哪有那么菜,还让你不放心。”
纪霖汌懒洋洋地恩了一声。
他体温太高,高到白荔都察觉出异常。
于是她伸过手去试探他的额头。
“纪霖汌,你是不是发烧了?”她反复对比了自己额头的温度。
“恩。”他声不轻不重,这会儿揽着她躺在床上,重量都压了过去,“这两天感冒,吃过药了。”
被滚烫的体温围绕,白荔耳梢的热度都被他的呼吸吹烫。
“那你还跑过来。”她有点生气。
“你做噩梦了。”他说,“我没事,就是普通的感冒。”
白荔声忍不住高了一度:“还说没事,你现在都在发烧了啊。”
“我去给你找药。”这么晚,婆婆估计已经睡了。白荔努力回忆着婆婆家里药箱子放在了什么位置,一边准备起来出去。
“没事。”纪霖汌拉住了她的手腕,轻一拽,就让小姑娘倒在了自己的臂弯,“你陪着我睡会儿就行。”
白荔担心的不行,哪里能听得进去纪霖汌在说什么。
此时外面的雨还在下,她替纪霖汌盖好被子,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出去找到了退烧药。
“把药吃了再睡。”白荔倒了杯热水。
开了灯,纪霖汌脸颊烧的泛红,他眼底氤氲出来困意,正半阖着视线看向她。光线下,他侧颜看过去愈发冷峻,而眉眼柔和的不像话。
像是小孩子似的,他薄唇抿着,一副拒绝吃药的模样。
白荔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纪霖汌,于是她慢慢地走过去,递上水杯。
“不想吃。”纪霖汌懒散地抬眸,跟她撒娇似的。
白荔顿时奶凶地咬牙威胁:“别逼我对你硬来。”
小姑娘哪里有什么凶劲儿,软嘟嘟的脸颊努力做出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可还是又奶又可爱,纪霖汌稍微打起点精神,他单手撑着下巴,漆黑的眸微亮。
他看向她,也不说话。
白荔困惑:“?”
这是在干什么?
纪霖汌哑着嗓子,笑笑:“等你硬来啊。”
白荔:“好、好厚的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