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霖汌声线压得极低轻车熟路地回应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白荔悄悄抿唇,有些不太相信他的说辞:“你该不会是一早就准备在我这里住吧?”
这回纪霖汌没应答她的问题,就是淡淡地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半晌后才似有若无地问她:“那你呢会把我赶走么?”
他黑眸深邃,笼着她的视线没移开。
白荔一愣还没意识到对方早已在问题里反客为主:“你怎么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
搞得像是被她赶出去就无家可归似的哪里有那么惨嘛。
他笑:“真的就是这么可怜啊。”稍一顿纪霖汌看向她眼底澄澈明亮,“所以你会把我赶走么?”
这个问题好像对他而言比较重要所以纪霖汌也固执地问了她两次。
白荔叹息竟然会在心底里萌生出些许的纵容感,也是蛮奇怪的。
“不会吧。”她小声地说了一句似是舟车劳顿以后的疲惫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过会儿又像是想起什么她补充道:“鞋柜上面的衣橱里有羊毛毯。恩如果你需要的话。”
纪霖汌正低眉擦干头发,闻声笑笑:“恩知道。”
半晌过后他走近在沙发的另一侧停顿状似无意地看了电视一眼:“在看什么?”
沐浴液清香的味道散过来,明明两个人用的都是酒店同款但好像仍有所不同。
他呼吸温热吹拂过来的气息经久不散,连周围的温度都像是跟着升温。
白荔心不在焉地回复道:“新闻。”
刚才她调了一圈的频道,都是家庭伦理剧,什么老公出轨婆媳矛盾之类的,她还不如多看看新闻推送总觉得现实远比生活剧要狗血的多。
“你头发还没吹干。”他声音轻了几分。
语气和刚才不太相同,更低慢了些。
但他的嗓音却像是慢悠悠地飘进她心底,如小猫爪子似的抓挠。
白荔脸颊的热度本就还没褪,被他这么一问,又滚烫起来。
于是她耿直又别扭地回答道:“我不喜欢用吹风机。”
也没什么其他的原因,只是觉得头发自然吹干比较舒服。
不过她当然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不用吹风机,因为现在的环境中比较放松,明天也不用着急着去教室上课或者去实验室。
纪霖汌倚靠了会儿,盯着她看了片刻:“这样会生病。”
他眉骨稍抬:“过来。”
“帮你擦干。”
客厅的灯有些暗,他面颊一侧被光线映得亮些,另一侧又沉在阴影里。
明暗分界,下颌骨的弧度便更清晰流畅,衬得他脸颊轮廓硬朗。
纪霖汌神色淡然,薄唇抿着,似乎是完全没在意这是个多么亲密的举动。
但白荔不行。
原本对他的隔阂已经在随着时间渐渐消散,所以他的举动,便会越过那层已经透明的障碍直冲进心里。
耳梢一热,周遭的温度也跟着升了起来。她喃喃道:“不用了吧,我自己”
话音刚落还没完。
她只觉得突然一道好闻又温暖的气息扑近,眼帘被披散的发丝遮挡住,湿气顺着脸颊贴近了耳后。
脑袋一沉,对方正轻慢地替她擦拭着。
他的手指干燥有力,指腹不经意间蹭过她的耳垂,带着温暖。
毛巾擦拭着发根的深处,又慢慢地移向了发梢。
一切都变得十分自然。
室内静谧,只有沙沙作响的声音。
纪霖汌坐了过来,沙发的那半边瞬间就显得空旷。
而白荔的角落却被填满,两个人窝着,略微拥挤。
靠得很近,那点距离便显得若隐若现。
她稍抬下颌都极有可能撞到他。
时间变得慢了下来,也没人说话。
半夜。白荔还没入睡。
她在床上翻了身后,还是决定坐起来。
窗帘的缝隙里,月光的莹白透了进来,勉强能有微弱的光线,不至于陷入完全的黑暗。
她揉了揉眼,口干舌燥的感觉愈发的明显。于是白荔轻手轻脚地下床,打开门。
客厅很静,连鞋底磨蹭到光滑地面的声音都似乎被放大,哪怕她再小心也没效果。
沙发上隆起个人影,被月光照的异常清晰。
她瞥了眼,又快速地收回了视线。
从桌上倒了杯水喝,临走前,她目光突然注意到沙发边缘的毛毯正岌岌可危,眼看着便要垂落到地。
倏地,他的胳膊微微一动,毯子彻底掉了下去,手也跟着垂到了地毯上。
白荔捧着水杯沉默了半晌,才走过去蹲下捡起毯子给他盖好。
然而她的手还没来得及及时抽走,手腕突然一沉,被一道温暖的掌心包围。
“睡不着么?”对方语气慵懒,嗓音低沉的不像话。隐约的轻笑声像是从喉咙深处慢慢地涌了出来,细听竟能有几分宠溺。
白荔一顿,紧张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背脊挺得很直,连姿势都保持着僵硬。
她眨了眨眼,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一幕。
“恩,可能择床吧。”她声小,再抽回手的时候,纪霖汌并没有阻止。
“想跟我聊聊么。”
“聊什么?”
纪霖汌停顿许久:“上次怎么不告而别?”
“你是指”白荔呼吸很慢,大约也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医院那次。”纪霖汌突然自嘲地笑笑,替她补全了刚才没说完的话。
他以为那晚过后,是开始。
原来在白荔眼里那晚是结束。
气氛突然陷入沉寂。
“也没有不告而别。”半晌,她小声软糯地说道,“你没醒过来之前,我有去医院看过你。”
“不过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我没有叫护士叫醒你。”
“我以为你也不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