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横滨转学到东京的第二周,我妻夏野被一只咒灵袭击了。
咒灵躯体扭曲肥大,滑腻腻的皮肤上点缀着古怪恶心的斑点,凸出的眼珠咕噜咕噜打转,咧开口还能吐出裹着黏腻恶心液体的长舌头,攀在位置稍显偏僻的巷子内墙上,乍一看上去,有点像骨头位置不太正的大型变异青蛙。
按照这边咒术师的划分标准,这应该属于“二级咒灵”的范畴,在东京的话,其实也勉勉强强算得上应该被着重处理的一害了吧?我妻夏野不甚在意地想道。
他肩上背着现在东京高中生很少使用的双肩书包,两手像小学生一样乖乖地攥着书包带,粉红色的呆毛翘在头上,状况外地慢悠悠打了个旋,然后萎靡地软趴趴贴在了发顶。
“这只丑青蛙竟然还没有派人来解决吗……”我妻夏野低下头,小声嘀咕着:“可是已经两周了,东京的咒术界反应好慢啊。”
从就读的学校回到租房,我妻夏野要经过这条长长的小巷,而他已经转到这所高中整整两周了——也就是说,他已经和这只青蛙见面过十四次了。
东京咒术界的反应速度堪比横滨的警方,这也不算什么过于偏僻的位置吧?诞生了二级咒灵不应该快点解决吗,不然接下来就会出现袭击过路人的情况了——而且他恰巧就是这个‘过路人’……真是好讨厌啊。
粉色短发的少年不满的鼓起了脸颊,同色的圆溜溜眼睛也一眨一眨,他的刘海上还卡着一只白色的十字夹,小巧的耳垂扣着温柔的粉钻,脸蛋也精致可爱,整个人看上去极其无害,是能激起相当一部分女性泛滥母爱的偶像弟弟类型。
“偶像弟弟”歪了下头,粉色的额发挡住了一只眸子,另一只眼睛的目光落在了蠢蠢欲动的咒灵身上,粉红色的瞳孔里蒙上了一层暗色,让察觉到危险的咒灵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奇怪,为什么食物给它的感觉有点不对劲?
刚诞生的咒灵并没有多少思考的能力,而它也很快就不需要学会“思考”了,我妻夏野把右手插进了口袋,天真软糯的少年声线也紧接着响起:
“目标是我的话,那么也没办法,只好叫你——”
【只好叫你去死了。】
——这是我妻夏野未出口的后半句话,他还没来得及把这几个字吐出来,就猛的眸光一沉,截断了自己的尾音,随后果断松开口袋里攥住了什么东西握柄的右手,一脸天真好奇地回过头去。
巷子口正巧逆着光迈进一个人,身量不算高,年纪很轻,银发,刘海有点长,几乎遮住了眉毛,高高的竖领也挡住了下半张脸,只有鼻梁中段的一小片皮肤裸露在外。我妻夏野盯着这个人的制服看了两眼,认出这似乎是东京这边咒术高专的校服。
银发的咒术师扯下高高的衣领,露出被牢牢挡住的下半张脸,厚重的银色刘海被气流吹得翻飞,遮不住额头与灰紫色的眼瞳。
我妻夏野的目光落在了年轻咒术师的脸上,随后没再移动,粉红色的瞳孔微微放大,好像是愣住了——下一刻,他听到了尾音绵长、并且带着微弱鼻音的沉静少年声音。
“——死吧。”
银发咒术师这么说。
他的嘴边蔓着延至两颊的纹路,舌尖红艳艳的,开口时能看见印在舌上的咒文,在淡唇色与红舌头的对比下,显得格外吸睛,在个别人的眼中,这幅场景简直……
——色极了。
——
我妻夏野长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把双腿微微蜷曲起来,鞋底踩住了学生椅的边缘,整个人都蜷缩在了椅子上,头颈伏下,嫩粉的发丝被蹭得乱糟糟。他额头抵着膝盖,看上去几乎是像要把自己塞进桌洞里。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声很重,很快,像曾经中华街听见的打鼓,但是不太规律。脸很热,很烫,可能有点发烧。呼吸不受控制地加重起来,嗓子里有干渴的感觉,想要吞咽些什么东西。
心跳好快,脸好热,脑子里仍旧是那张蔓延着咒文的嘴,我妻夏野当时就只有一个想法。
好想、好想亲上去——
……
“……夏野君?”
关切的声音钻进耳朵,打断了我妻夏野的思考,他把红扑扑的脸从膝盖上抬起来,茫然地眨了眨粉红色的双瞳,仰着头乖巧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