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琦的病情迫在眉睫,催眠一事很快被提上日程。
催眠当天,姚母带着姚琦,按照宋逸给的地址前往催眠师的住处。
“一会儿进去了,你不用害怕。”姚母一边找地方停车,一边按照宋逸提前告诉她的,对姚琦进行提前的安抚,“里面的爷爷不会伤害你,所以一会儿他让你怎么做,你就放心大胆的按照他的要求做,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顿了顿,她还是又补充一句:“妈妈就在门外,有事你就叫妈妈。”
姚琦轻轻地点头,对母亲露出一个微笑。
但其实他心里早就明白,母亲对他说的这些,都是别人让她说的。
“妈妈就在门外”也并非出自她的真心。
进了房门后,姚母先被催眠师带去一个房间单独谈了一会儿,随后出来,将姚琦叫去里面。
姚琦全程非常配合,只在门要关上的时候,透过门缝看了姚母一眼。
姚母被他看得心里“咯噔”一声,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门已经关上了。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
姚母坐在外间的会客沙发上,周围很静。
静到她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沉重而有力。
她忽然想起自己和姚承泽第一次见到孩子时的情景。
那时姚琦才刚出生,红红的,小小的,皱皱巴巴,长得像个小怪物。
和她心里的预期一点都不一样。
因为第一面的糟糕印象,使得原本就不喜欢孩子的她,连心底最后的那一点儿期盼也灰飞烟灭。
孩子接回家后,很吵,一直哭闹,还时常没有预兆的乱拉乱尿。
她还记得自己刚买的昂贵套裙就因为他的一泡猝不及防的尿毁的一干二净。
那时候她就想:要是当初没生这个孩子就好了。
等到孩子大一点了,不随便乱哭,也不满处拉尿。
她以为自己终于从噩梦中脱身了。
然而并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母体没有给他足够的营养,使得他体质很弱,三天两头的生病。
那时候,她正值工作上升期,白天像个陀螺一样脚不沾地,饱经上司领导的摧残。晚上回到家,得不到一丝一毫的解脱休息,还要马不停蹄的照看孩子,带孩子就医,哄孩子吃药。
在她精神最为崩溃的一段时间,她甚至有想过让孩子活活病死,或是用枕头将他闷死。
不过每一次和姚琦的那双纯净无知的大眼睛对视,都会让她猛然从压抑的窒息中清醒过来。
这是一条命。
人命。
不是阿猫阿狗,更不是玩偶。
又过了一段时间,姚琦总算到了可以去幼儿园的年龄。
她想都没想,当即找到一家可以完全托管的幼儿园,毫不犹豫的将他送了进去。
那一次,自己离开前,姚琦也是给了她一个像刚刚那样的眼神。
那时候,她不懂,只觉得卸下了身上的重担,她终于可以摩拳擦掌,在职场大干一番了。
三年的幼儿园生活一晃而过。
好不容易被她甩开的包袱又被送了回来。
她尽可能的慈爱,违心且努力的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
然而换来的却是淘气的儿子给她带来的爆炸一般的捣乱。
他毁掉了自己最爱的口红,剪碎了自己新买的衣裳,还把自己公司抽屉的钥匙丢进了鱼缸。
年轻母亲伪装出来的慈爱再也维持不下去。
她狠狠地打了他,用当时的姚琦听不懂的脏话愤怒的骂他。
尖锐的疼痛反应在姚琦并不健壮的身上,那一次他知道了,温柔的妈妈只是一个骗局。
那次之后,姚琦消沉了一段时间。
不过小孩子的天性,让他马上又把目光锁定在没怎么和自己玩过的父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