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死心(1 / 2)他离开我的第n天首页

崔然在他旁边落座,朝手里哈了口气,开口就说:“抱歉。”

“?”

“当年的事,是乔珩错了,他那个人要面子,我替他向你道歉。”

道歉?

这个词,从未从乔珩口中说出,他的人生字典里,仿佛没有印上这个词。

但:“他做什么了?”

还需要别人替他道歉。

崔然望着他,眼神飘忽,欲言又止。

沈司意莫名觉得好笑。

这人也挺有意思的,分明来找他,又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

若是为了这将近四年里乔珩对他的轻慢,那大可不必。

乔珩不爱他,不是乔珩的错,是他自己看不开,没有道歉的必要。

未免多此一举。

而且,他是不是也太大方了一点?

下一秒,崔然终于将话头接了上去。

他说:“天瑞集团的事,乔珩一直心怀愧疚,但你知道他那个人,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道歉也难,所以……”

天瑞,是乔珩接手博云过渡阶段接手的公司之一,也是最大的一家。

起先,它藏在暗处,联合另外几家企业伺机围剿博云,做的隐秘,其他几家陆续被收拾后,天瑞一直独善其身,安然无恙。

沈司意和乔珩确定关系大半年后,都不知道那件事里有天瑞的影子,公司还跟天瑞有几项合作。

后来的某天,乔珩提醒他天瑞可能出问题,恰好合作到期,沈司意没有续约。

合理合法的选择,还是遭致天瑞的报复。

他再次被绑架了。

只不过这次警察来的极快,他没受伤。

不久,收到天瑞被博云接手的消息,他还取笑乔珩,坐收渔利,干脆去捕鱼算了,气的乔珩悄悄在他馄饨里加了两大勺盐。

这事,乔珩无意是得利的一方。

可听崔然的意思,他似乎还扮演着其他角色。

一个值得他亲自前来道歉的角色,不会是光彩的角色。

沈司意狠狠吸了口气,凉意倒灌入腹,冻得他打颤。

崔然问:“你还好吗?病没好不适合坐在这里,回病房说吧。”

“这些事,是他亲口告诉你的?”

“他那个人,哪会表露出来,是我觉得不好意思,特地来找你的。”崔然将领带扯松,大口呼吸,“他跟我去上海参加活动,公事有事先回来,我刚到,想想,还是来跟你道个歉,你别怪他。”

顺手将领带夹放在一旁。

这样的领带夹,沈司意也有。

是他在品牌方定做的一对,他和乔珩各一个。

但他只见乔珩用过一次,就在昨天,乔珩来送馄饨,无意中瞥见他领带上卡着的东西。

他承认,虽然被理智压了下去,可那一刻,他是有丝动容的。

直到他看见崔然用的这枚,再次明白自己有多可笑。

有多可笑,就有多可悲。

曦光拖着太阳缓慢爬升,驱走寒冷。

花园的路灯齐整熄灭,失去灯光,那些枝叶反而益发绿意盎然。

沈司意朝后仰靠,神情闲适的打断崔然继续说话的意图:“你来找我,除了道歉,无非是想告诉我,你们感情很好——其实我对你们的事没兴趣。”

再傻、再蠢,总不至于连这点企图都看不出来。

“从此以后,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你大可以放心。”

崔然嘴角剧烈一抽。

一句平铺直叙听不出激烈情绪的话,此情此景,被沈司意有用这般神情说出来,满是讽刺意味。

他一直隐约觉得沈司意不是个好相处的性格,可不知道他能如此不顾彼此的面子,把所有难看的东西铺开,再狠狠踩上一脚。

好像瞬间换了个灵魂,极度陌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

“和我无关。”沈司意的气质本就凌厉,软弱的念头收起,整个人像一把开刃的刀,平淡的话,也充满俯视意味,“这些话你也转告他。”

崔然知道他不会再听自己说,况且过犹不及,目的达成,他说了几句吉祥话,就匆匆走了。

沈司意立马绷不住了。

崔然说的很少,却足够他拼凑出当年天瑞事件的真相。

他们的开始,来自于意外的相遇,即便他后来知道那是乔珩有意的布置,可他们之前是纯粹的陌生人,他并未有任何怨怼之情。

天瑞的事,乔珩收网速度之快,分明早有准备。

乔珩明知道他有危险,选择的是隔岸观火。

当时,他们在一起快一年。

拥抱亲吻、同床共枕的时候,他心里在想什么?

笑他傻、笑他蠢,还是沾沾自喜于他的精明睿智?

也是现在,沈司意终于明白,为什么心里有崔然,还能不动声色的和他在一起三年。

连炮友的身份,也是他自以为是的妄想。

他这样的,大概只能叫“棋子”,上床是附带功能,他用的爽了,勉为其难的接着用。

难为他了。

崔然回来了,他彻底失去用武之地。

他早该滚蛋。

一切都解释的通。

一切——都让他无力又恶心。

实在,太恶心了。

为他四年来的爱恋。

也为他曾经的痴人说梦。

他呆呆的坐着,身后便利店飘出的哀怨歌声顺着风,徐徐送入耳朵。

【心慢慢疼 慢慢冷慢慢等不到爱人】

【付出一生收回几成】

【情不能分不能恨不能太轻易信任】

【真爱一回尽是伤痕】

沈司意怔怔,任由那歌声直达心底。

有什么东西漫上眼眶,急切的想要涌出,滚烫灼人,烧红他的双眼。

他竭力睁着眼睛,终是将热意倒逼回去。

这么一会儿,风更重了。

吼叫着在空中肆虐呼啸,狠狠刮过他的脸,每抡一次,都像被鞭子抽打,冰凉的空气伺机包抄,抵着被鞭打出的伤,深深刺入,一层一层渗透血肉。

太冷了,像从头顶灌进冰雪,发紧、发冷,而后发木,失去所有知觉。

沈司意恍若未觉。

他像一口干枯的井,五脏六腑被掏空殆尽,皮肤包裹着干瘪的骨肉,灵魂意识俱销,成了一具形销骨立的骷髅。

灰木的心,催不动僵冷的身体。

他就这样坐着,任大风嘶吼,自岿然不动

直到沈先意急匆匆打来电话,说樊锐的事有线索了。

“确定是这个位置,我让人查了,是私宅,好像姓郑。”

“报警了么?”他闭上眼,努力回笼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