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从荣威堂回来,一进澄馨园正院便瞧见了翟远林身边的长随,苦着脸站在门口。
“给夫人请安。”兴文赶紧上前请安,只脸色尴尬,“主子叫奴才回府,说是想取回去年您生辰时得到的那方珊瑚座雕,主子他……他有急用。”
安氏狠狠捏住钱嬷嬷的胳膊,脸上表情不变:“既然爷有急用,叫如心取了给你便是。”
兴文讪笑着不说话,虽然澄馨园是三爷说了算,可他一个当奴才的若不经过三夫人同意就拿走她屋里的东西,两口子吵起来,倒霉的还是他,这点眼色他还是有的。
最近三爷已经不是第一次从三夫人这里拿东西,兴文只垂首安静等着如心给他取。
等兴文告退后,安氏才狠狠拂落桌上的所有东西,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次又是给哪个贱人?”安氏胸膛起伏得像是要闭过气去,“他就是想羞辱我!好叫满院子的奴才都知道我堂堂侯府三夫人,还比不过外头那些千人骑万人枕的玩意儿!”
钱嬷嬷小心扶着安氏坐下,嗫嚅半天也不敢说话,怕主子气得更厉害。
“说!”安氏狠狠拍了把桌子吼道。
钱嬷嬷叹气:“三爷近日迷上了栾锦湖畔十香居的头牌……主子您先息怒,您跟三爷这般闹下去,到底吃亏的是您,若是叫外头那些卑贱蹄子坏了子嗣……您何苦来呢?”
安氏默默垂泪,她知道翟远林管着公中,并不缺从她这儿拿走的东西,一次次派人回来取,只是为了羞辱她。
那天俞桃从家里回来时,她叫自己娘家嫡亲大哥怀庆伯借口有事儿,将翟远林拉到栾锦湖畔灌醉。
等他第二日回府时,她安排的那个废物不但没能叫俞桃死的身败名裂,反而让俞桃顺利进了武宁候的后院。
翟远林惦记俞桃那么久,如今偏偏进了他绝不敢招惹的人院子里,知道是自己下的手,他怎么能不恼?
但凡她有个儿子傍身,翟远林都不敢这么对她,安氏摸着自己的肚子,满心苦涩。
还是因为她肚子不争气,难道她不想再开怀吗?可是她的夫君在她房中甚少做那档子事儿,即便是做,也……好些时候不能成,她一个妇道人家能说什么?
苦涩很快便化为无边恨意,以前翟远林可没这么重视过一个丫鬟,这叫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俞桃。
她屏退下人,问钱嬷嬷:“芷秋那边怎么样了?”
钱嬷嬷赶紧回话:“老奴已经让针线上的人将银子和玉佩都送过去了,芷秋还指望着您能在老太君面前替她说几句好话,提她做姨娘,不敢不上心。只是近些时日,吏部老尚书重病,圣上令侯爷领了吏部差事,芷秋没能再伺候,所以……”
安氏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我不想听这些,让人告诉她,若是她自个儿没本事叫俞桃承了宠,侯爷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叫她想想当年墨莲承宠后,梨洛的下场。”
钱嬷嬷知道主子心里恨地厉害,可她还是有些忐忑:“老奴觉得还是从长计议,给芷秋时间让她敲敲边鼓,能引俞桃出来是最好的,要知道墨宁院……”不好进。
可安氏已经没耐心等下去,再等她的脸面都能叫翟远林踩在脚底下了。
“我要你们有什么用?趁老四不在府里的时候将人送去后罩房还不容易?不过一个婢女,身边又没有人伺候,若是芷秋连这个都做不到,她还想做姨娘?做梦还差不多!”
钱嬷嬷叹了口气,只能顺着主子心意:“那老奴叫人提醒一下芷秋姑娘。”
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俞桃端着在后厨刚做好的豌豆黄,屏气凝神进了书房。
“奴婢给侯爷请安。”进门后,不等武宁候抬头,俞桃便屈膝轻声道。
翟远晟正捏着吏部前些年的折子看,闻言不自觉皱眉,浑身气势吓人:“谁叫你进来的?”
俞桃被他的沉声质问吓得小心肝乱颤,但她面上却是不变,只摆出了前世最让武宁候喜欢的乖巧笑容。
“奴婢瞧着侯爷在书房待了一下午,所以奴婢斗胆,去后厨给您做了些点心,还有宁神茶,侯爷且歇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