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秋被常源请出去的时候,俞桃听见了。
她下意识紧了紧被褥,将半个脑袋都缩进被子里,碰到脸上的伤口,刺痛压下了她心底轻微的不安。
上辈子也是芷秋先伺候的,那时她还沉浸在红梅死去的悲伤里,虽然被芷秋针对,却一点都不想跟她争抢。
即便是这样,芷秋也没放过她,伺候武宁候的那夜,若不是他早回来了半个时辰发现了芷秋的所作所为,也许死的就是她。
她已经忘了芷秋为何非要她死不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重来一次,她没那么天真到以为武宁候会只让她做个丫鬟。
总要伺候他,只是什么时候伺候,这一回,她不想由着武宁候。
至于芷秋,上辈子她几乎等于亲手将自己送上了武宁候的床榻,她俞桃别的不敢说,知恩图报她向来做的很好。
强逼自己闭上眼睛,俞桃一点睡意都没有,只安静等着,等芷秋伺候完回来,亦或是常翰过来请她。
叫俞桃惊讶的是,她想到的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芷秋没一会儿就哭着回来了,显然是被撵了出来。
俞桃屏着呼吸心惊肉跳等了好久,也没见有人来叫,她蹙着眉脑子里胡思乱想好久,才慢慢睡过去。
与此同时,沐浴完的武宁候衣衫半敞斜躺在软榻上,垂着眸子冷冷看着常源。
常源将白日里安排芷秋和俞桃的经过说完,才将脑袋贴在地上:“奴才本想等主子回来再禀报,只刚才见主子吃多了酒,怕扰您清净才……都是奴才的错,请主子责罚!”
虽同是长随,可常源和负责侯府门下生意的常砚不如常海和常翰在武宁候身边得脸,因此他才更小心翼翼些,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就犯了错。
这让常源止不住有些怨起俞桃,一个伺候主子爷床榻的玩意儿,糊弄他干啥?不省心的玩意儿,别叫他逮着机会,否则就别怪他把小鞋安排上。
翟远晟手里把玩着天青色鼻烟壶大小的瓷瓶,听常源说完,脸上也不辨喜怒,只淡淡道:“出去吧。”
等常源退出去以后,过了一会儿翟远晟才轻嗤出声,将瓷瓶扔到常海身上。
“主子?”常海手忙脚乱接住瓷瓶,小心翼翼问道。
翟远晟起身往卧房内走,声音淡漠中还有几分莫名的烦躁:“别再让我看见。”
昨日在马车上时,他怀里抱着娇软美人,只觉得哪里都叫他满意,唯独脸上的伤痕和血迹刺眼的很。
他当时一个字都没提,过后也没跟任何人说过,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竟然会对一个丫鬟上心。
等常海和常翰退出去后,翟远晟才由着自己气笑出来,许是多吃了几杯花酒,沐浴过他也还有些燥热,一闭眼就是那胭脂色的肚兜,肚兜旁的白嫩肌肤上,零星的血迹衬着那张娇弱美艳的脸蛋儿,更叫人有种想要……往死里操-弄的冲动。
他倒是没想着这么快就让俞桃伺候,叫她过来也不过是想尽快让那张芙蓉面能见人。
亏得他托太医院的王院使淘换了消肿祛痕的名品芙蓉膏,那死丫头竟然还真以为自己是来墨宁院当丫头的?
翟远晟咬了咬舌尖,到底压不住心底那点子痒意,沉声冲着窗外吩咐:“明天开始,让俞桃书房伺候。”
捏着瓷瓶正跟常翰面面相觑的常海赶紧应声,等了会儿不见主子继续吩咐,他才拉着常翰走远。
“你说……这药膏我该怎么处置?”常海头一回有点犹豫。
若是扔了吧,有点可惜,他也怕主子瞧见俞桃那张脸上青肿许久不退,到时候万一怜惜美人儿,迁怒可怎么办呢?
可若是给了俞桃,别的不说,但凡主子恼羞成怒,他就少不了一顿棍子,这还真是把聪明人常海给为难住了。
常翰倒是没想那么多,直愣愣道:“给俞桃姑娘呗。”
常海问:“那俞桃问这药膏子怎么来的呢?”
常翰说:“就说是主子爷赏的啊,你还想占主子爷的功劳?”
常海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踢自家弟弟一脚:“你借我的胆子吗?你没听主子说再不许叫他看见?若主子是让我扔了呢?万一俞桃姑娘谢恩,给主子……谢恼了呢?”
许是怕叫武宁候听见,最后几个字常海缩头缩脑声音放得特别低。
常翰不解:“东西在俞桃姑娘那里,本来主子爷就看不见。若是要扔,主子为啥不自己扔?再说主子不是一直教咱们物尽其用吗?俞桃姑娘要在书房伺候,早点让她脸上好起来,主子看着也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