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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

她嗓音发颤,差点儿没把裙子揪破。

江予迟凝滞一瞬,颈间那颗小小的凸起倏地滚动了一下,哑声问:“行吧是什么意思?是好,还是不好。”

盛星:“”

其实这会儿逃了也不错,逃还是不逃呢?江予迟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个聪明的人,这会儿却犯起了傻,行吧还能有意思,就是行,可以,愿意!

盛星忍不住瞪他:“就是好!”

男人眸中似是起了些变化,她想再看得清楚明白一点儿,却再也看不见了,他只是说:“送你上去?”

盛星这会儿不能和他单独相处。

在车里就够呛了,更何况得把人带回家。

“不用了,你你坐着不许动。”

她急匆匆地说完,开门下车跑了,急得连车门都没关,裙摆在雪地里像是展绽开的花,一眨眼,就消失了。

江予迟怔怔的,在车里坐了许久许久。

久到黑色的车融化在雪地。

盛星和江予迟的婚期在四月,因着“限制条件”,这场婚礼举行得悄无声息,只两家关系亲近的人坐在礼堂下。

这样一个冷清的婚礼,台上两个人却都带着笑。

江予迟身着熨帖、一丝不苟的礼服,细腻的山羊毛质地泛着微微的光泽,缎面镶边和盛星的项链是同样的颜色。

他带着极轻的笑意,低眉看着容光大盛的盛星,纯白的婚纱、娇艳的面容,无一不是他梦中的模样。

“星星今天很美。”

江予迟说。

盛星捧着一束捧花,抬眸瞧他,潋滟的眸中映着穹顶散落的光芒,她小声说:“我哪天不美啦。”

江予迟莞尔:“每一天都很美。”

今天对江予迟来说,是人生中太过特别、重要的一天。他的心情无法抑制地凌空而起,仿佛要将这礼堂的穹顶掀飞。

盛星悄悄弯了唇,余光瞥见自己的戒指。

这枚戒指和落星山的别墅,是同一天交到她手上的。从此以后,她也有了家,有了爱人,有了遮风挡雨之处。

两人旁若无人地小声交谈着。

牧师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没人听得进去,只回答问题的时候有点儿反应,直到牧师说:你们可以亲吻了。

盛星一顿,抬眼悄悄看向江予迟。

男人低垂着眼,视线在饱满如玫瑰的唇上停顿几秒,伸手揽住盈盈一握的腰,微微俯身,薄唇停在她的额头。

盛星眼睫微颤,感受着这触感。

软的,烫的。

牧师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心里还怪遗憾的,这不来个法式热吻,真对不起这两张脸,想想又算了。

这是他免费能看的吗?!

不是!

婚礼结束后本该是家宴。

但江予迟明早要走,他没和盛星去老宅,两人转而回了落星山。那里已修整完毕,是他们两个人的家了。

车驶入亮如白昼的庭院,盛星还呆了一下,趴在窗口看了片刻,问江予迟:“院子里怎么这么亮?”

江予迟:“定时开关。只要你在这里,每晚都这么亮。”

他的星星,再也不必惧怕黑暗。

他会将所有的光亮,都捧到她眼前。

婚后的时光确如江予迟所说,她依旧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时常见不到老公,她还挺快乐的。

但时间一久,她就开始想念他。

于是某日一早。

盛星兴冲冲地跑到工作室,对经纪人说:“姐,最近有部电视剧在选角,听说要去西北拍摄,我想去!”

经纪人正在看电影剧本,听到这话差点儿以为自己没睡醒,确认似地问:“哪部电视剧?哪家公司的?”

盛星叭叭地把听来的消息都说了。

经纪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合上手里的剧本,得,这小祖宗心血来潮,又要跑大西北去,为的是什么,她不能更清楚了。

“那儿环境可不好。”

“环境好的那可太少了,不会差到哪儿去。”

经纪人和盛星大眼瞪小眼半晌,幽幽地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我可没把握一定把角色给你要到手,说不定人角色都定了。”

盛星一挥手:“演配角也行!”

经纪人:“”

结束盛京赋的拍摄,已是入春。

盛星暂时不再接剧本,彻底进入休假期,因为过不久,江予迟会退役回洛京。这两年他们联系不多,但比起以前,也算有进步。

再往后,两人的关系会进入新阶段。

临江予迟回来的前一晚,盛星难得整理了一下被她霸占的公共区域,还破天荒地订了一束鲜花,以彰显自己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虽然她在家时,每天都咸鱼躺。

但在江予迟面前,还是多少得装装样子,不能总像小女孩似的,不然他永远不会把她当成女人来看。

等收拾完,已是晚上八点。

盛星磨磨蹭蹭去泡了个澡,下楼时只裹了件浴巾,雪白的肩头还沾着水意,她打算喝点儿酒、看个电影再睡觉。

楼梯走了一半,门口忽而传来些许动静。

“滴”的一声响,门被推开,走进来个男人。

盛星愣在原地,和肤色微深的男人对视一眼,又呆呆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除了浴巾,里面什么都没穿,还光着脚。

她憋了半天,一句“三哥”卡在喉咙里,忽而转身朝楼上跑去。

江予迟还顿在原地,那抹雪白就已溜走了,就如两年前在冰天雪地里,她提着裙摆慌乱地逃走。

半晌,他轻吸了口气,将脑中香艳、诱人的画面驱逐。

盛星再下来时,已换上了规规矩矩的长袖、长裤,恨不得连领口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她磕磕巴巴地问:“三哥,你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江予迟正在厨房,看冰箱里都有什么,闻言回头瞧她一眼,懒声道:“提前结束就提前回来了。”顿了顿,又补充道:“抱歉,没提前说。”

事实是,他连一晚都等不及,想赶回来看她。

不成想正好撞到这一画面。

“最近休假?”

江予迟自然地越过刚才的话题,不让盛星为难。

盛星捏了捏发烫的耳垂,点头:“今年都没接工作,想好好休息。之前工作强度太高,调整一下生活状态。”

江予迟合上冰箱,转身仔细地看她。

两年不见,她似乎又长大了点儿,黑发快长至腰际,眉眼间多了一丝妩媚,可那双眼依旧清澈、干净,半分不减她的清纯。

这是他的妻子。

江予迟想。

“饿吗?”他问。

盛星先是摇头,后停顿一秒,抿唇问:“三哥,你没吃饭?”

江予迟轻“嗯”了声:“回来的急,不想在飞机上吃,困就先去睡,不用等我。我吃完就回房。”

盛星知道他的习惯。

他向来习惯在家吃饭,能不在外面吃就不吃,小时候那点在外头吃饭的时光,都贡献给了她。

这么一想,盛星还挺愧疚。

她想了想,试探着问:“三哥累不累?我来做吧,你先去洗个澡,下来就可以吃了。吃面好吗?”

江予迟微一挑眉:“星星都能下厨了?”

盛星睁大眼:“当然,我可会做面条了,各种各样的面条,休息的时候经常给自己做面条,再倒点饮料。”

她及时打住,再说就露馅了。

江予迟并不觉得疲惫,甚至在看到她的时候,每一根神经都活跃起来,但盛星下厨难得一见,他从善如流:“我去洗澡。”

见人一走,盛星就开始捣鼓小冰箱,找了半天,准备做一碗鲜虾面,在她这儿可是最高待遇,连盛霈都没吃过她剥的虾。

江予迟下来的时候,面条正好出锅。

盛星隔着热气看他一眼,忽而笑了:“三哥又黑不少,比结婚那时候还黑。和以前不太像。”

西北日照足,晒黑是难免的事儿。

江予迟倒从没注意过这个,这会儿听盛星这么说,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没以前帅了?”

那可不行,他还得靠这副皮囊勾住盛星。

盛星凝眸,细细地看了一会儿,认真道:“一样帅,就是感觉不一样。比我们圈里好多人都帅。”

江予迟问:“你喜欢白净的?”

盛星眨眨眼:“我呀,看感觉。”

江予迟没接话,接过她手里的锅:“重,我来。”

盛星自觉地让开,眼前的画面陌生又熟悉。以前他上高中的时候,也总给她做面条吃,不让她碰,只让坐着等。

盛星并不喜欢一个人吃饭,于是坐下来陪他一起,顺便聊聊天。

“三哥,过阵子去公司吗?”

“下周就去。”

下周?

盛星微怔:“这么急?”

江予迟扯了扯唇:“听说我要回来,那爷俩就连夜卷铺盖跑了。我爸已经飞到国外找我妈去了,爷爷还在收尾,等着我去接手。”

盛星还觉得稀奇。

江家这三个男人,一个比一个不爱做生意,这一代代的,居然还能传下来,江氏发展还一年比一年好。

盛星:“明天去看奶奶?”

江予迟微顿:“歇两天,初一再去。”

提起初一,盛星忽而沉默了。

江家不知道哪儿来封建的规矩,每逢初一、十五,他们得回老宅去住,前两年江予迟不在,盛星忙着拍戏,两人从没去过。

可如今他回来,怕是逃不过去。

“奶奶这两年挺好,身体好,心情也好。”盛星避开初一,接着说奶奶的事儿,“去年陪她去体检,医生还夸她年轻。”

江予迟静静地听着。

听她说这两年爷爷和奶奶之间的趣事,盛掬月的日常,盛霈的消息,圈子里的大小变化,洛京的变化,朋友的变化等等。

却没听她说自己。

“星星呢,这两年拍什么戏了?去了什么地方?”

盛星有一瞬的别扭,毕竟心里藏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但也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只接了一部电视剧,断断续续拍了近一年。”

“去西北拍的。”

江予迟垂下眼,想起那次任务途中遇见盛星,想起她的裙摆拂过鼻尖,低声问:“喜欢西北吗?”

盛星顿了顿,应:“喜欢的。那里的天、沙漠和牧场都很美,每一种美都不相同,还吃了很多以前没吃过的东西。”

“以后有机会,三哥陪你去。”

“嗯。”

初一一早。

江予迟开车带盛星回了老宅,奶奶和赵阿姨早就起来等着了,见了人也没个好脸色:“早不知道来,非得等到今天。”

江奶奶恨铁不成钢,早把星星带来,不就能多住几天了吗。

这个傻孙子!

老宅人多且热闹,一天时间眨眼而过,等吃过饭、遛过弯,奶奶和赵阿姨就没了人影,临走前还大声对这小两口说:“房间都整理干净了,早点睡!”

江予迟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盛星:“你先回房,三哥去书房坐会儿,困了就先睡。不用顾及我。”

盛星眨眨眼,提醒道:“奶奶把书房锁了。”

江予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