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里,徐梦来摁头让弟弟主动道歉认错,可徐曦戴着手铐,不论她说什么就是一言不发。
徐梦莱急得一巴掌扇到他脸上,不顾旁边还有警察盯着,“徐曦,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她说着说着,声音强忍着哽咽。
徐曦终于抬起头,眼里的桀骜不驯被愧疚取代,嘴角还有打架留下来的伤口,小声说道:“姐,对不起。”
“我早就不想念书了,你别为我的事情烦恼。”
徐梦莱眼泪框在眼里,她觉得自己弱爆,更不想在大庭广众下哭,走出门口,强忍着给宋然打通了那则电话。
除了她,宋然不知道还能打给谁,哪怕宋然也没有办法,陪陪她也是好的。
晚风薄凉,一树桂花在暗黄路灯下摇曳,徐梦莱呼出口气,让自己先冷静下来,负责这件事之一的是个年轻警官,不知何时,端了一杯水站在徐梦莱身边。
“你还好吗?”
徐梦莱瞥了他一眼,内心充满不屑,这些人真的查明真相了吗?两个人打架凭什么只对他弟弟惩罚那么重。
年轻警官似乎读懂她的想法,又将手缩了回来,讪讪地道:“这件事是上头指定特派要调查的,我们也没有办法。”
徐梦莱:“别把草菅人命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那个赵博是X厅副厅长的儿子,我看了下你们资料,也许可以由你爸爸出面。”声音生涩且断断续续,让一名警察在警局面前告诉当事人怎么走关系解决问题,等于在否定他们自己。
但这个权利社会,现实就是如此。
半个小时后,宋然赶到,徐梦莱和徐曦的谈话仍没结束。
徐曦真心去道歉,对方都不一定原谅他,更何况徐梦莱软硬兼施,他都只有一句话,“我不可能跟他道歉的。”
“徐曦,你会为自己今天的行为后悔的。你以为你很酷、骨头很硬是吗?你知不知道一个犯过罪的人未来会面临什么,你连工作都找不到,简单的生存技能都没有。”
徐梦莱突然下跪,“就当姐姐求求你好嘛,有个犯罪前科的弟弟我的职业生涯会受影响,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为我考虑考虑,我把你带大不容易,妈妈还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首先映入宋然眼前的就是这一幕,徐曦终于有了反应,他呜呜哭出声,“好,我知道怎么做了,姐,你先起来。”
假如对方同意私下和解的话,徐曦最多是被教育一顿,起码学业保住了。
不过今天太晚,徐曦答应明天跟她去医院赔罪,临走前,他看向宋然,“然姐,麻烦你今晚多陪陪我姐。”
“你放心,你在里面也要听话。”
徐曦的背影薄弱瘦削,但他背挺得很直,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开始有了男人的模样。
他一进去,徐梦莱眼泪跟决堤一样,收都收不住,“我知道他肯定不是唯一的过错方,他肯定受了很多委屈才宁愿坐牢也不去道歉,可我还是在逼他。”
她躲在宋然怀抱里,涌上一阵疲倦,“然然,为什么做人要那么难。”
宋然轻轻抚摸她的后辈,“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两人都一夜没睡,早上六点多,宋然睁开眼睛,看到徐梦莱去阳台上打电话,穿着睡衣,一侧肩膀露在外面,今天已经降温了,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那也是你的儿子,你真的眼睁睁看着他一辈子都毁掉吗?”
“当初你离家的时候不是很果断,说要断绝关系,现在有事想起还有个爹了?”
若在平时,话说到这份上,徐梦莱不会有一秒钟的犹豫挂断电话,但在事实面前,不得不低头,“血缘是割舍不断的,爸,你知道小曦不是个坏孩子,这次过去,我让他经常去探望你。”
“不必了,我已经有新的家庭,要为新的家人负责,再说我只是个做生意的,得罪不起当官的。”
电话那头有小孩声音传来,“来啦来啦,爸爸来了,不说了,小武睡醒要找我,这件事你自己想办法,我真的无能为力。”
“徐为鑫,你混蛋!!”
徐梦莱差点将手机捏碎,她竭力撑在阳台上,早晨空气新鲜,一切都那么生机勃勃,唯独她身上,散发着死气沉沉。
宋然做了简单的白粥,端上桌,喊徐梦莱吃饭。
徐梦莱来回刷手机,工作几年,她积累了一些人脉,在思考要不要找人帮忙,找谁帮你,毕竟牵扯出私怨,谁会肯帮忙。
如果只是她带着徐曦去,可能希望渺茫。
其实她之前有几个私交,上次因为宋然的事情,全跟他们闹掰,最近都没有联系。
宋然给她盛粥时,看到徐梦莱盯着一个熟悉名字看好一会儿,见她过来,慌忙关掉页面,生怕她会多想。
宋然挤出一个微笑,“多少吃点吧,还要有场硬仗要打。”
“我想带点东西过去,又不知道带什么。”
宋然提议道:“带些水果就行,他家明显不差钱,贵的不会放在眼里。”
徐梦莱惊讶地问:“然然,你知道他们家?”
“是叫赵博吧,知道一点。”宋然停顿下,“他是盛致衡表舅家的儿子。”